待眾人禮畢起身后,高寶德這才仔細端詳面前之人。
“竟然是郭吏?”
高寶德先是一頓,而后笑逐顏開。
方才站得遠,加之眾人正躬身行禮,她并沒看清邑令、邑丞等人的模樣。
此時一看,立位之首的人,不是藏書閣的官吏郭遵,還能是誰。
“照如此說,郭吏竟成了本宮的邑令?”
高寶德直瞅著他。
聽到高寶德如此稔熟的言語,本是陪她前來的太子和太原王都很納悶。
其實高寶德剛看見郭遵這一老面孔,也是驚奇了一瞬。
但不管怎樣,高寶德樂陶陶地朝著郭遵說道:“郭吏……不對、不對,此時該是喚你邑令了。”
高寶德上前,讓郭遵等人也跟她往前走。
“都不必立在門前,先進來罷。”
太子與太原王兄弟二人,繼續給高寶德做著陪襯。
巴不得邑中官吏不要瞧見到他們。
長樂郡邑中之事,本來就該是高寶德一人負責掌管。
太子和太原王,可樂得閑。
他們今日,就是來邑中郊游踏青的。
“郭邑令可有表字?”高寶德邊走邊問,“若總是稱你郭邑令,倒顯得本宮不近人情,還是喚你的字號罷。”
郭遵停下步伐,再次朝高寶德躬身道:“臣字孝仲。”
語氣還是那般淡淡。
高寶德暗自撅嘴。
思忖想到,難不成本宮真的曾在哪里得罪了這尊大佛而不自知?
心中不忿,高寶德轉目,語氣頗重,對郭遵肅聲說道:“孝仲最是看不上本宮,在藏書閣可是屢次都避本宮如蛇蝎。怎么這個時候,倒是愿意做本宮的邑令了?”
高寶德最見不慣郭遵沉默不語的模樣,這才沉了聲調,以作問詢。
“臣不敢,臣有罪。”郭遵沉聲告罪。
“本宮知道,孝仲有架海擎天之能,屈尊做本宮的邑令,倒是委屈了你。”高寶德默嘆一句,佯作悻悻。
實則一直盯著郭遵的表情,生怕漏過一處他的失態。
可惜他的臉上并無一絲一毫的龜裂。
郭遵自始至終一副淡淡的神情。
高寶德落敗。
放棄了。
她轉言問道:“可能與本宮說說,為何來做了本宮的邑令了?”
并非是好奇心害死貓,而是高寶德若要起用郭遵,必然要排除其中陰謀。
“藏書閣官吏雖然位卑,但不能否認藏書閣本身的潛益。”
以郭遵的身份和出身,在藏書閣做個官吏,時不時還是有機會,能夠接觸到天子的。
畢竟藏書閣在鄴城禁中,天子高洋又會不定時地御登閣上。
若是謀求上進,欲一步成為天子近臣,對于像郭遵一般真有幾把刷子的人物來說,那藏書閣官吏可是首選之職。
“孝仲怎就不繼續做藏書閣官吏了?”高寶德收斂了笑容,正經問道。
這時候,才見郭遵面上有變,不再是之前的沉毅無情。
明顯能聽到郭遵帶有怒斥的聲調:“韓鳳,兀那豎子如此欺我,自然要避其鋒芒。”
青州刺史韓公裔之子,韓鳳韓長鸞。
韓裔的兒子,韓鳳。
就是高寶德之前在藏書閣門前,看到的與郭遵有口角爭執之人。
高寶德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