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殷是在想回來之時,高寶德的話。
她說如果自己拿捏不定,自己沒有主斷的話,可以和高寶德談談心。
其實自高寶德當年詐死離鄴之后,或者說更早些的時候,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高殷就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的皇妹長大了。
她變得考慮事情越來越周全,變得能夠自己為自己負責了。
她喜歡那周國的魯公宇文邕,雖然說人家當年在齊國為質,但那渾身的氣質,在高殷看在,都是貴氣逼人。
倒沒有什么攀比,只是覺得高寶德所托對了人。
高殷想到了高寶德,想到了高寶德能夠自己決斷。
這點就很讓高殷羨慕。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實是有一點猶豫不決和優柔寡斷的。
這一點,連楊愔都隱晦地提出來過。
更別提阿耶了。
高洋什么性子,想必大家都知道。
高殷這些年因為自己性情的原因,倒是受過高洋的很多斥責和漫罵。
不過因為他終歸是自己的嫡長子,也不好責罰太過了。
所以高殷這種慢性子,在高洋身邊才能活下去。
如果高殷不是他兒子、不是他寄予厚望的嫡長子的話,想必高殷已經死了不下百次了。
畢竟是在暴虐好殺的高洋的眼皮子底下這么多年。
“唉……”
高殷略微嘆了一口氣。
不過這卻被沉思之中的楊愔給聽到了。
殿中安靜,二人方才都在思索事情,高殷的這聲嘆息著實是有些突兀。
其實高殷哪里是故意的。
只是想到情深之處,有些迫不得已和控制不住罷了。
只見方才還是思考狀的楊愔突然抬頭,微微望了一眼面前的高殷,疑惑問道:“殿下何以嘆息?”
“可是對此童謠有了見解?”
聽到楊愔還在想童謠之事,高殷恍惚之間,又有些感覺自己怪對不起人家的。
人家在替你認真想事情,反倒是自己的魂兒已經神游海外了。
高殷面上仿佛有黑線劃過,一邊鄙夷自己這番行徑,一邊回應道:“并未……只是、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高殷倒也沒有同楊愔扯謊。
他自己就不是個喜歡撒謊的人。
實話實說。
就是這么簡單。
楊愔見高殷面上的羞慚之色,心底不知作何想法,面上倒是沒有顯露。
他又稍作沉吟,而后開口說道:“這童謠,就是寫給臣的。”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懷有此等心思,不過他確實是針對臣而來的。”
“殿下但可放心,這童謠,并沒有再說殿下您。”
……
聽著楊愔肅聲解釋,高殷還是有些疑惑。
“吾再看看。”
楊愔聽到后,就轉手遞給了高殷。
高殷又細細品味了一番。
這個童謠。
“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遠我道,不遠打爾腦。”
高殷沉聲念了出來。
“這羊,若真如楊公所料,是說你,那后面是什么意思呢?”
“吃野草……又是何意?”
高殷并不癡傻,他自己問完,其實自己心底隱隱約約有了一點猜測。
只不過還不知道準不準確,于是,他便想要聽聽楊愔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