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家里是很窮,我母親生下我沒多久就去世了,我都沒見過她長什么樣子,也不知道有母親的孩子,應該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有人因為這個事情嘲笑我。”
“有一次我去親戚家里吃飯,我才知道,一個母親對孩子,會催她吃有營養的東西,會讓她多吃水果,早點睡覺,于是我也開始提醒自己,努力去做到那位阿姨說過的話,我跟自己說,臨江,你看,有沒有母親都一樣的,你的生活和別人沒什么不同。”
“后來,十幾歲吧,我父親,欠了一堆賭債不見了,要債的人堵到家門口,把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拿走了,但是還是沒有還完。”
“從那以后,我忙得連朋友也沒有了,我忙著學習,也忙著賺錢,從那一年開始,我的世界只剩下兩種人,能幫我賺錢的,還有催我還錢的。”
“等到錢還完了,連這兩種人都沒有了,我突然發現,就算不和其他人建立感情,我好像也一樣能夠活下去。我不知道是我放棄了愛別人的能力,還是放棄了愛自己。”
臨江的聲音始終輕輕的,好像在講另一個人的童話故事,蕭衒看向她,月光灑在她揚起的臉上,落入她亮晶晶沒有一絲俗塵的眼中,好像她真的是沒有受過任何委屈的大小姐。
她說完,轉頭看向蕭衒,將腿收起來,蹭到蕭衒身邊低聲道:“師哥,對不起,我沒有不在乎你們,我只是……習慣了,只有自己,師哥,你給我一些時間,讓我重新學會好不好?”
蕭衒無言地看了她一會兒,將手中的酒壺遞向她:“會喝嗎?”
臨江接過來,試探著嘗了一口,五官緊皺地將酒壺還了回去朝著一側吐舌頭。
蕭衒噗嗤笑了,自己又喝了一口后才鄭重其事地看著臨江道:“臨江,我早就認定你是我唯一的師妹,是這世界上除了師父外會對我最重要,關系最親密的人,你不一定要回饋我以相同的在乎,但是你要記得,你絕不是孤身一人。”
臨江瞇起來眼睛笑了,朝著蕭衒抬起手,這次后者很快就明白了,抬手和她擊了一掌。
清脆的聲音響起,臨江同時道:“我會的。”
臨江呼了口氣,總算說道:“但是證道九劫,我還是要去的。”
蕭衒剛想說話,臨江連忙按住了他道:“你先聽我說完。”
她面朝著蕭衒坐著,伸出手指道:“首先,就像沈長老說得那樣,這是唯一能夠證明我清白的方法了。”
這才是蕭衒最煩躁的地方,如果臨江不能自證清白,即便她是雁時的弟子,恐怕孤玉也很難將她繼續留下來。
他恨不得說不需要別人來覺得臨江到底是清白的還是有罪的,干脆就離開云珩好了。
臨江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搶先一步說道:“我知道,你大概覺得這所謂清白并不重要,但是,云珩對于你和師尊來說,應該都是很重要的,我不想因為我,因為這件本就不公的事情影響到你們。”
“況且,”臨江頓了頓,嘆息一聲道,“師哥,即便是我離開了云珩,你猜,會不會有人想要替陳如墨復仇?”
蕭衒梗住,他之前,確實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就云珩對臨江現在的敵視來看,別說是替陳如墨復仇,就算是想泄憤的,只要給自己冠上復仇的名頭,惡事都會變為正義。
“我不想過那種提心吊膽的生活。”臨江說道。
“所以,證道九劫,你非去不可是嗎?”蕭衒情緒低落,悶聲道。
臨江卻輕松地笑了笑:“其實還有一點,我有預感,這個證道九劫,會為我解答一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