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都沒有,諾大的一個劉家村成了空村,還有那失蹤的二十三個門中弟子,也沒有蹤跡。
……他們怎么敢給門中傳信?
良久沉默,少淵開口:“你們說,村民一開始追尋著血跡找到的那處破廟在哪個方向,你們還記得嗎?”
房子山和李苑點頭,沉聲道:“記得。”
少淵跟在兩人身后向村外一處偏僻地界走去,茫然抬頭看看夜空,頭頂正中的月亮已經完全顯露出了身形。
隨著兩人越走越偏僻,遠處一幢廟宇的輪廓漸漸顯露了出來,月光寒涼落在寂靜曠野,迎面吹拂過來的夜風中,漸漸帶上了海水腥咸的氣味。
地官大跨步上前,將少淵護在身后,前面領路的兩人也察覺到了夜風里夾帶的氣息,房子山倒提手中長劍,面色沉凝,和李苑一前一后向著破廟行進。
越走進,那股子海水腥咸的氣味越濃,到最后已經沾滿了周圍的空氣,有難聞的的氣味從廟宇中散發出來,四周詭異的安靜下來,靜的只能聽見一行四人腳踩過地面的沙沙聲響。
少淵蹙眉看著廟前那些擺放在路旁的香爐和瓜果,心下詫異,這不是座閑置的破廟嗎?為何還會有人前來拜祭,何況,這些瓜果都還新鮮,只怕是近幾日祭拜擺放的。
房子山和李苑率先進入破廟,卻是進入片刻后突然轉身沖了出來,捂著胸口,臉色青白交替,彎腰嘔吐,看他們的架勢,只怕要將膽水都一起吐了出來。
地官看著兩人模樣,隱約猜到破廟里是什么,轉頭對少淵開口:“少司命在此稍待,我進去查探。”
少淵點點頭,沒有說話,然而地官進去了片刻卻不見出來,少淵雖然心底隱隱猜測,卻還是緩緩邁開腳步,跨過了破廟的門檻。
甫一進門,腥咸的海水味道和著尸體腐爛的臭味迎面撲來,鋪天蓋地的味道霎時凐滅了呼吸。
少淵寸寸抬眼,目光掃過前方地官魁梧的身影,緩慢挪移,一寸一寸,堆積如山的干癟尸體映入眼簾。
尸體數目龐大,層層疊疊擠壓在一處,幾乎將眼前空曠廟宇填滿,那些尸體面目上還帶著臨死前的驚懼神色,眼眶萎縮,雙眼爆凸,面目尤為可怖,最讓人悚然的,是其中間或夾雜著孩童小小的身軀。
寒涼月色從破廟屋頂傾灑,照在堆積如山的尸體上,照著那一張張驚懼絕望的面孔。
他們就那樣恐懼著,在驚慌無措中,失去了鮮活的生命。
少淵怔怔抬眼看著,一時間丟失了表情言語。
地官聽見背后聲響,緩緩轉頭,看著她的表情,也是一時沒了言語。
眼前場景,可謂是人間煉獄。
少淵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喉頭翻滾,嘴唇顫抖,她許久才聽見自己口里發出的聲音,“……這……死……”
地官抬步擋在她眼前,少淵順著眼前藏青色的衣角向上看,眼里不知何時攏上了霧氣,眼前地官的身影在水霧光影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