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聲,重新發動引擎。
7點41分,車子抵達她家的巷子外,就停在小賣鋪對面,那老伯端著一碗飯坐在電視機前看節目。
從沿下車,在后備箱里拿了一箱獼猴桃,一袋堅果點心。
從是驚訝地要上手幫忙:“你還買了這么多東西?”
“我來。”他錯開她伸過來的手。
兩個人并肩走著,巷子的路燈昏黃朦朧,一高一矮的影子時而重疊交錯,她兩手空空就背了個斜挎包。
她偷眼覷他的眼色,事先道:“我們家,有點簡陋。”
他無所謂地噢了聲。
轉過一層層環形樓梯,她領著他來到了自己家門前,為讓屋里的人有所準備,她沒用鑰匙開門。
敲門聲響起沒多久,里頭傳來呂三月熱情親切的一聲:“來了。”
門也緊隨而開,夫妻倆一起出來相迎,也未看從是一眼,喜笑顏顏地只看著從沿一人,呂三月尤為親切:“快進來快進來,飯菜都做好了。”
“爸、媽。”他張了張口,不太自然地喊了這么一聲。
兩個人笑得更開,側身把人迎進屋里來。
從沿將東西放到角落,從安說著:“你能來我們就很開心了,下次別帶東西。”
從是覺得很虛偽,因為深知他們一走,父母就會迫不及待地拆包裝。
呂三月招待:“餓了吧,快吃飯。”
從是看向餐桌,油燜蝦、清蒸蟹、醋溜包菜、排骨湯,色彩鮮艷,冒著剛出鍋的熱氣。
她的記憶里,能吃上這么好的菜只有那么兩三次。
從沿:“我洗個手。”
“哎,好,廚房在里面。”
廚房的門有些低,從沿進去時甚而都要低頭,廚房也比想象得要小,似乎轉個身就能碰到。
從是跟著進去,默默地一起洗了個手。
呂三月帶笑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家里有點小,阿沿你擔待點。”
他被招待上了桌,兩對夫妻分坐兩邊。
呂三月熱絡地給他舀湯,滿滿的一碗。
“你沒吃過媽做的飯,要是不合胃口你就說,下次給你做你喜歡吃的。”
“沒事,我不挑食。”相比兩個長輩,從沿的態度算不上熱情,禮貌之余還有一時難以消除的生疏。
一碗湯喝完,夫妻兩人斷斷續續地給他夾菜找著話題,諸如以下:
“店里生意怎么樣?”
“阿是沒給你添麻煩吧?”
“你年紀輕輕的就靠自己的能力買了房開了店,真是有本事。”
“阿是嫁給你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
聽著父母的奉承,從是默默的低頭吃著飯,筷子伸向最多的菜只有那道醋溜包菜。
每一句話從沿都會回應,但也只是出于禮貌。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從進屋起,岳父岳母的關注沒有在新出嫁回來的女兒身上,也敏銳地察覺到妻子一直以來的沉默。
心中怪異的種子種了下來。
夾了一塊有滿滿蟹膏的蟹,他放到她的碗里,對著長輩道:“阿是挺好的,沒有麻煩我,反而是我生活各方面都受她照顧。”
她微微一愣,安靜地看著躺在自己碗里的螃蟹。
兩個人樂呵呵地笑,從安回:“這些都是她作為妻子應該做的,你工作辛苦。”
又轉而對女兒叮囑:“阿是,你那份工作要是沒什么必要辭了好,好好在家照顧阿沿,他工作又忙又累,需要你這個賢內助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