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的從沿。
穿過擁堵積水的街道,車子終于抵達目的地,仝茹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他濕潤的衣服,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假裝隨口一說般:“你的衣服都濕透了,要不上來換一套吧。”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只一眼:“總不能叫我穿著你的衣服。”
“不是,以前你留在我這的衣服,還有。”
沉默了須臾,他道:“不用了,我還得去接人。”
“好。那你慢點開車,謝謝你送我回來。”推開車門,她打開傘小跑進了公寓門口,再回身去看他,對方已經發動引擎,頭也不回地走了。
車子從她身前經過,他的臉也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最后留給仝茹的,只有那一個冷冰冰的車屁股。
車子開出去數米遙,從沿側頭,從后視鏡里看向身后,那個高挑的女人站著一動不動,遙遙地將自己目送。
寡淡的一張臉上依然寡淡,但眼神已涌進各種繁復情緒,那些過往的、被逝去的,好像就在這一方小小的后視鏡里一幕幕重新上演,將他的回憶重新撕拉出來。
晚8點,從是才做完所有家務,小小的身板累得腰酸背痛,父母也在自己離去前踏進家門。
她喊了聲爸媽,這兩個人也不應她,只徑直走回房間,模樣焦急之中又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她以為是檢查房間情況,站在門口向里看,卻看到兩個人不是翻柜子就是摸衣服,似乎在找著什么。
“你放哪里了?”呂三月翻著床頭。
從安翻著衣服口袋:“哎呀,我也沒多大印象,昨天跟老沈喝了一點后,經過時突然興起買的,當時根本都不知道塞哪里了。”
“再好好找找。”
在客廳等待的從是錘了錘自己酸痛的腰,往窗外看了一眼,最后看了看時間,眉眼里染著幾分焦急。
她正要跟父母說自己要走了,從安忽然哎呀了一聲:“壞了。”然后突然從房間跑向洗手間。
一看水桶里空空如也,又打開洗衣機,也沒有衣服,最后折到陽臺,看到自己昨天穿的褲子就晾掛在上頭。
呂三月見他急急忙忙跑出去,也在后頭跟著一道。
他把褲子收下來,一掏口袋,果然摸出一把稀碎的紙屑,臉色當即大變。
跟來的呂三月瞧見老公手里的東西,那喜悅登時就散了個干凈,一路冒雨回來也不及現在的當頭一盤冷水兜下來來得更深刻。
臉色轉瞬變得鐵青,他咬緊后槽牙,恨得是牙根癢癢,最后褲子一摔,捏著那張碎紙箭步沖出來,不由分說就是一巴掌剮在女兒的臉上,伴隨一聲暴怒的喝斥:““誰讓你把我褲子給洗了?”
他每次動手都是下了狠手,這一次也不例外,以至于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從是被這一巴掌扇得踉蹌落地,太陽穴一下子撞到堅硬的沙發扶手,瞬間眼前一黑,鼓膜嗡嗡作響。
分不清是巴掌所致還是撞擊所致,但每一個地方都帶給她尖銳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