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被連夜提審,守衛給她戴了一個黑色頭套,把她帶到房間正中。他們把她的雙手背到背后捆起來,然后拉起來吊在天花板上,逼她交代戰友的名字。塞拉一言不發,他們就用帶了鉤刺的皮鞭抽打她,打得她全身皮開肉綻。
你還認識哪些成員?他們身在何處?你們平時怎么聯絡?霍華德已經被捕了,你們不知道嗎?
塞拉毫不畏懼,竭力保持冷靜。她在天花板上被吊了整整四個鐘頭,直到昏厥過去,一桶水又潑醒了她。他們解開了塞拉,把她拖到一個浴缸旁,將她的頭按進水里,直到她瀕臨窒息才放開。
“說!”他們尖叫著,“快說!”
塞拉渾身抽搐,吐出的全是水。一連四十八小時,他們拷問著她,每次她昏過去,就會被刺骨的冰水潑醒。在她昏迷期間,亞倫下令處決所有參與過恐怖活動的成員,薩特波卡的隊長埃文·羅伯茨和另外二十人被槍決。天亮以后,霍華德被捕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立刻成了各大新聞的頭條。
麗達闖進閣樓的時候,彼得正在收拾行囊。桌上放著拆開的郵包,里面裝著一只血淋淋的死狗,被亂刀分尸,死相凄慘。
“你要去哪里?”她單刀直入的問道。彼得擦了擦冷汗,強作鎮定的說:“當然是回去。軍部已經知道我在為你們做事,還查到了我的住處。我太小瞧他們了。”
“你可以走,證據必須留下,我們會另想辦法寄給報社。”
“不可能。”他指著桌上的犬尸,“證據是我整理的,報道是我寫的,只要一發表我就會沒命。”
“我們會派人保護你。”
“霍華德已經被捕了!”他霍然拔高音量,“你們現在自身難保。媽的,我要回去,窮困潦倒的過一輩子總比橫死街頭好。”
他擦燃火柴,扔到錄像帶和照片上。麗達驚怒交加,連忙撲過去,揮舞著桌上的舊書拍打著火焰,想挽救這些珍貴的證據。“你調查大屠殺的時候就知道會有生命危險,為什么現在才逃跑?”
彼得煩躁的在屋里踱著步子,半晌才忿忿道:“就算我不怕死,但他們居然查到了我老婆!”
“如果我沒記錯,她只是你前妻,而且已經再婚了。”
“都一樣!”彼得被戳到了痛處,當場暴跳如雷,“在我心里,艾麗婭永遠是我的老婆!我不想連累她,你明白嗎?”
“明白,但你沒有權利毀掉這些證據。”麗達平靜的拔出槍,“抱歉,你走吧。”
屋里一片死寂。半晌,彼得冷笑道:“你們除了拿槍對著別人的腦袋,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是見效最快的辦法。”麗達說,“你不想留著命去見你前妻嗎?”
“是我老婆。”
“你前妻。”麗達糾正他,“把東西交給我,我會派人保護你前妻。我數三聲就開槍了。三、二……”
彼得罵了句臟話,從包里掏出尸檢結果,扔在麗達臉上,重重的摔上了房門。麗達收起槍,撿起報告小心的疊好。彼得從門縫里瞥了一眼,發現她跪在那里,淚水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微弱的哭聲仿佛一記重錘,敲打著他的心房。他驀然想起遇難者的照片,有扎著大辮子的少女,面容清癯的學者,胖胖的面包師,溫柔的家庭主婦,他們的面影在烈火中扭曲,化為森白的骨骸曝于荒野。他手中的報道,就是他們唯一活過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