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烏云中滾過血色的閃電,
“你還在擔心嗎?”
身后傳來溫迪的聲音。凱特回過頭,她穿著深綠色的軍裝,雙臂環胸,出神的望著傾盆大雨。
“你究竟是誰?和軍部是什么關系?”
“我跟軍部沒有關系。”
溫迪挑起眉峰,警惕的審視著她。凱特嘆了口氣:“我是軍部司令的私生子,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你是軍人嗎?”
“不,我曾是一名特警。圖蘭戰爭爆發后,我作為維和警察來到圖蘭,在圍城時救過萊特一命。后來我的身體垮了被攆出警隊,窮途末路時萊特收留了我。”
“恕我冒犯。”溫迪遲疑了片刻,“我聽說你們的關系不同尋常,如果你真的是軍部司令的孩子,他絕不可能跟你好上。”
“因為你不了解他。”凱特平靜的說,“我既然選擇了榙,就不會把外人的閑言碎語放在心上。”
“如果讓你在你父親和萊特之間選一個,你怎么辦?”
“里昂從未盡到父親的職責,我這一生所有幸福都是萊特給的。你說呢?”
溫迪足足沉默了半分鐘,嘆了口氣。凱特問道:“你相信我了嗎?”
“不信。”溫迪說,“但你最后那句話是真的。別怪我多管閑事,萊特的部下絕對容不下你。”
她的話就像一把短而鋒利的匕首,狠狠捅進凱特的心房。她凝視著雨幕,眼神猶如幽暗的深淵:“我明白,我早就習慣了為里昂犯的罪還債。”
溫迪正想開口,凱特突然渾身抽搐,眼前一片黑暗,仿佛靈魂沖破了身體,把脆弱的肉身撕裂。榙跌跌撞撞的朝外跑去,卻摔倒在雨中,失去了意識。
凱特并沒有昏迷太久,醒來時躺在折疊床上,溫迪正緊張的掐著她的人中。凱特緊緊攥住她的手,顫聲問道:“萊特呢?”
爆炸發生時離軍營不遠,汽車壓到了埋在路邊的子母雷,引發連環殉爆。烈焰一路蔓延到油箱,把司機活活焼死在車里,車廂里滲漏的鮮血在雨中蜿蜒。暴雨如注,趕來的士兵砸開車門,把血肉模糊的遺體放在擔架上。萊特雙眼緊閉,氣若游絲,渾身像從血里撈出來。
凱特只覺得天都塌了,駭得魂飛魄散,哆哆嗦嗦的去摸萊特的頸部,感到微弱卻清晰的脈搏。他仿佛被抽掉脊梁,瞬間癱軟下來,虛脫般喘著氣,才敢解開萊特的衣服。他的雙腿被炸得粉碎,彈片嵌入腹腔,撕開一個可怕的豁口,暗紅的血大團大團往外涌。
凱特的眼圈瞬間紅了,心頭痛如刀絞,苦膽流瀉出來。車上的士兵無一幸存,軍醫流著淚把破碎的內臟放回體內,再縫合遺體。凱特一直守在無菌手術棚外,直到溫迪滿臉疲憊的走出來。
“榙失血過多,醫生說還在危險期。”溫迪肅容道,“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把刺客千刀萬剮。”
凱特沒有回答。幾名士兵抬著沉甸甸的尸體袋出來,狹小的空間彌漫著讓人窒息的死亡氣息,她走到萊特身邊,跪下來握住萊特的手貼在臉上。萊特的手骨節粗大,皮膚糙得像砂石,布滿長短不一的裂口,手上長滿堅硬的槍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