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死成,是不是很遺憾?看見的是我,是不是仍然痛苦?”如意聲線冷清。
“清歡是不是以為,以死相逼就能得償所愿,我就能憐憫放手,就能放你回北宛去?”他俯身靠近,掐住清歡的脖頸,狠狠說道:“那下次應該選個高一些的地方,或者換一種求死方式,選在觀星臺,只能白白可惜了這身皮肉。”
是,清歡志不在求死,只是想換得他最后一點憐惜,不過,卻脆弱得不堪一擊。
清歡沉默無言。
“你到底是學不到一點乖,這么多年了……”
“大人,御醫來換藥了。”一道柔婉的嗓音在他身后響起。
那是幽蘭的聲音,清歡緩緩睜開眼睛,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在他的臥房里。
如意緩慢細致地摩挲她的脖子,眼里漆黑冰冷,“她醒了。”
幽蘭的聲音帶著驚喜:“公主醒了!那太好了,奴婢立馬帶御醫進來。”
“別為難我的弟弟,我的母后。”清歡嘴唇翕動低聲道。
如意陰鷙的眼神瞧了一眼清歡,抿著唇拂袖離去。
幽蘭成了清歡的貼身侍女,在她成為如意對食之前,清歡甚至都沒有聽過她的名字,再后來寥寥幾次見面,簡直是一次又一次的災難,就算與中間的那個男人再無瓜葛,女人之間的齟齬仍是無法消磨。
幽蘭寡言少語,清歡亦冷眼相對,所居之處宮人稀少,大約是在福寧宮某個偏殿他當值歇息的房里,因為有時隱約能聽見前殿鐘鼎敲擊的響聲。
這樣的日子和星河苑并沒有什么不同,可清歡更愿意對著這樣的他,眼神冷漠,話語冰涼,沒有溫柔纏綿,更無留戀幻想。
清歡希望自己的傷可以再養長一些,但終是漸漸痊愈了。
那日如意帶來一張和離書,清歡與呼延旻的。
這是一封明黃的草詔,字跡仿清歡寫成,摁上玉璽,就可昭告天下。
清歡看了很久,漠然問道:“北宛王是不是薨了?”
如意不言語,只背著手站在清歡面前。
離開北宛的時候,清歡與父王一番長談,卻也是最后的訣別。
“遺詔呢?”
“沒有遺詔。”
“我知道有遺詔,遺詔上的繼位人是呼延旻,呼延旻繼位之日,就是我登上北宛后位之時。”清歡捧著一盞茶冷笑,“你不能囚住一個異國皇后,這天下不容。”
如意冷冷地盯著她,“沒有遺詔,也沒有什么皇后。”
“也不會有什么和離書。”清歡把茶水潑在詔書上,暈染開了墨跡。
如意眸子晦暗,上下打量清歡一眼。
這個晚上他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