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笑罷,公主臉上的笑容又再次收了起來。
她一臉認真地問李郃道:“李郃,沒有魏國的增援,我少梁是不是真的擋不住秦國的進攻?”
李郃琢磨了一下,剛要回答,就見她輕嘆一聲,又說道:“這幾日,東梁君與翟大夫每日都在為抵擋秦軍而犯愁,爭吵不休。我少梁明明是魏國的附屬國,為何魏國要拋棄少梁呢?”
“因為魏國首先看重的,是他魏國的利益。”李郃正色說道:“此前魏國維護衛國、少梁、戎國等屬國,也只是為了維護魏國的顏面,而并非真的在意各個小國的利益。當維護小國的成本超過魏國的受益時,魏國就要考慮此舉是否值得。……好比這次,魏國不希望同時與趙、秦兩個大國開戰,因此犧牲了戎國與少梁,滿足秦國的野心,寄希望于擊敗趙國后,再掉頭過來報復秦國,就魏國立場而言,這是明智的選擇,但就少梁而言,少梁無疑是被魏國給舍棄了,這就是依附于他國而不思自身圖強的小國的悲哀:由他國來決定本國的命運!”
公主懵懂地點點頭,問道:“那你認為我少梁應該如何呢?”
李郃正色說道:“拋棄此前所有對魏國的期待與幻想,動員國內軍民,與秦國決一死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聽到這話,原本就膚色白皙的公主,臉龐便地更為蒼白,從旁,阿奴憤憤說道:“你說得倒輕松,我少梁如何能戰勝秦國?”
李郃看了一眼阿奴,正色對公主道:“想要擊敗秦國,我少梁確實辦不到,但令秦國知難而退,我少梁卻并非辦不到……秦國是一個志在爭奪天下的大國,他不會希望在我少梁損失太多,只要我少梁能讓秦國明白,縱使傾吞了我少梁,他秦國亦要付出沉重的代價,甚至會因此失去爭奪天下的機會,那么秦國就會權衡利弊,放棄吞并我少梁,介時秦國就會選擇與我少梁和談,而我少梁也能因此而茍全。”
公主思忖了一下,問道:“如果現在就派使者與秦國和談呢?”
“那秦國就會認為我少梁軟弱可欺,然后他就會變本加厲。”李郃搖了搖頭,正色說道:“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生存則生存亡,秦國是一個強大的大國,如若不能令其正視少梁,他又如何聽得進我少梁的聲音?”
公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旋即又問道:“如何才能重創秦軍,讓秦國知難而退呢?”
李郃笑了笑道:“首先,我少梁要堅定抵抗秦國的信念……倘若公主認為我說的對,或許可以幫忙勸說一下您的父親。”
“啊?”公主驚訝地稍稍睜大眼睛,糯糯說道:“這個……怕是做不到……”
“為何?”李郃不解問道。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身背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轉頭一瞧,旋即便看到一位身穿華服、發須斑白的老者正一臉陰沉地快步走向這邊,身后跟著數人,其中甚至有翟膺與翟虎兄弟。
李郃當即就意識到這位老者身份不同尋常,當即起身,不等拱手示意,卻見那名老者幾步沖至面前,怒不可遏地訓斥道:“你安敢擅闖宮內?!”
話音剛落,李郃就聽到翟虎在這名老者身后玩世不恭地笑道:“李郃,你還真轉到這兒來了?莫要冒犯我少梁的君主喲。”
聽到這話,李郃面色一正,連忙拱手朝著那位老者拜道:“李郃,拜見……”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翟虎嘿嘿笑了起來:“不,我指的是你身后那位。”
身后?
李郃驚愕地轉過頭,卻見他身后只有那位公主,一臉無辜地眨了幾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