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冶國器每年都迷迷糊糊把四十八石糧、二百五十束草拿給西寧的劉承祖,官職不高、上了歲數,還裝迷糊在西寧衛不管事,動不動就請假去讀書,存在感很弱。
逐番帳于長木峽、斬賊首于人頭墩、退海寇于甘州,功勛卓著,升任指揮僉事,也正式更姓為冶。
傳到這一代,土司冶國器在萬歷四十八年調往昌平擔任副將,因傷歸家后就不怎么管事了。
冶秉乾說罷,又看了一眼黃澄,再次對劉承宗拱手道“不過黃將軍的兵,最好也別再向沈家峽進軍,否則難免還要打仗。”
冶秉乾對瞿曇寺主班著爾領真的了解,并非是因為他們都是民間首領,而是因為冶秉乾可以站在朝廷官員的角度上俯視僧綱司。
倒是這個弟弟冶秉乾,是民間掌教,在地方很有聲望,所以劉承宗邀請土司,冶秉乾就來了。
他向劉承宗介紹道“大帥,這并非瞿曇寺僧兵能打,只是班卓爾領真國師在民間廣負聲望,番民百姓俱為耳目,軍民合一人和地利,尋常人等難以取勝,不如叫我給他寫封信,興許能勸其教番民各安生理。”
劉承宗對冶秉乾的話并不認同,問道“他們和我的射獵營誰強誰弱”
冶秉乾一聽就知道劉承宗誤會了他的意思,搖頭道“大帥,不讓黃將軍進兵是擔心搶掠,大帥不需要進軍,招降他就行了,瞿曇寺攏共五百來個僧人,僧兵僅百余,不算威脅。”
在唐代回回是因財富趾高氣揚的化外人,在元代則是統治階層的主人翁,而到了明代,是大明律禁止本族通婚的老百姓,且與百姓有一樣科舉的權力。
因此番民首領會被授予僧綱司九品官職,實際上還是化外人,但回回則作為百姓以儒釋經,甚至干脆不念經,去當將軍、考進士。
他發現劉承宗是把寺院當成一個獨立勢力來看待,這可能和劉承宗對小拉尊的認識有關,但冶秉乾沒去過西邊和西南,只知道西寧這個瞿曇寺的底細。
瞿曇寺其實就數十名僧兵,所謂的僧兵百余,還是因為劉獅子進駐西寧后特意增加了人手。
“他會愿意來投降”
冶秉乾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道“大帥讓我寫封信吧,讓他來投降,若班著爾領真能為大帥所用,占領河湟也會更容易。”
在冶秉乾看來,應該是瞿曇寺來找劉承宗護持,而非劉承宗跑去征服瞿曇寺根本沒必要。
僧兵,只是寺院對僧人志向和才能的遴選渠道之一。
僧兵不是在戰爭中保護寺院的主要力量,對廣招信徒的寺院來說,為寺廟武力保障的歷來是信眾中的封建主和朝廷。
和平穩定對寺院最有利,真等到寺院需要僧兵在戰爭自保的時候,那這個寺院就快完蛋了。
他們遵守寺廟規章,讀不太難懂的經文、干寺院里各種各樣的雜活,很多人一生就這樣平靜渡過,哪怕用刀子在木板上刻出經文,一刻就是一輩子。
但總會有人覺得這一切是痛苦煎熬的源頭,一些青少年僧人會比別人顯得更喜歡挑釁、斗毆,向往世俗的快樂,又不能割舍寺院帶來經濟與聲望上的支持。
在烏斯藏或番民聚居的地方,僧人能占據人口的一到兩成,這意味著三到四成的男性都是僧人,寺院就是一個社會,僧兵的存在就和民間社會的驛卒一樣,為了維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