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前邊有個瘦小軍兵,一開口脆生生聽出來是個姑娘,湊到旁邊道:“大帥,要不學學咋寫話本吧,這給皇帝安排的詞也太生硬啦。”
“前一幕還對勤王援軍感恩戴德,親得跟兒子一樣,轉臉就要把人家下獄,恨得像殺了他兒子,太假啦。”
周日強就見那年輕將官愣了愣,隨后笑道:“三郎,不關注實事了吧?讓你好好讀書,耿如杞真被下獄了,你們山西的巡撫。”
樊三郎捂著嘴環視左右,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緩緩矮身,最后乖乖巧巧坐在地上。
劉承宗笑瞇瞇對幾個演員道:“你們就按著這個演,多排幾部戲,回頭營里多演演,成日里不是行軍就是打仗,要讓將士們高興起來。”
他兩手拍在宋守真的肩膀上:“高興起來要靠你們。”
說罷,劉承宗余光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魏遷兒,還有其身后的周日強,他招了招手。
魏遷兒上前道:“大帥,寧州來的周老爺。”
說罷他又向周日強道:“周老爺,見了我們大帥,還不行禮?”
劉承宗聽著就笑了,示手向自己的中軍帳道:“行什么禮呀,周知州,去我帳中談?寧州出櫻桃,一起吃點。”
反正這一路哪兒哪兒都跟自己設想的不一樣,這會不一樣也沒什么出乎意料的,周日強只得抱拳道:“恭敬不如從命,劉將軍請。”
進了中軍帳,突然一下讓他心情特別好,因為看見地上鋪的虎皮。
他終于又找到一個和想象中差不多的場景。
不過這中軍帳著實簡陋了,外面看著光鮮還是油布的,里頭挺寬敞卻因陳設擺得散而空蕩蕩。
沒看見什么金銀,兩只舊木箱,上面的箱子開著,里面堆滿了書。
一套甲胄與貓窩狗窩,余下不過小炕桌一張、毛氈床鋪一副、輿圖一面、筆紙數疊、油燈幾盞而已。
“請坐。”
劉承宗在外面取了火種,進帳點燃油燈,在炕桌旁的虎皮上席地而坐,便對周日強笑道:“我聽人說,周知州過來,是得了楊總督的差遣,要招安我。”
周日強坐下,點頭道:“是。”
“說來聽聽,楊總督要開出什么條件?”
周日強受不了劉承宗輕松自在笑嘻嘻的表情,他搖頭道:“劉將軍,這一路所見所聞,本官以為已不必說了。”
他的眼睛落在劉承宗的左手,言外之意你們這幫人壓根就沒想過招安的事,干的也不是落草為寇的買賣。
跟你談條件,無非是讓你聽個樂呵,完全沒必要。
“周知州,你不能以貌取人吶。”
劉承宗還真就想聽個樂,想知道自己在三邊總督心里幾斤幾兩,搖頭道:“朝廷若封我個寧夏王,難道我就不能在手上,再刺個不字嗎?”
劉獅子心說,要封個關中王,他甚至還能在不前面再刺個誓字。
周日強被逗樂了,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他嘲笑道:“將軍志向高遠,不妨再想遠些,干脆封個陜西王。”
“不不不,封陜西王,這事就談不下去了。”
劉承宗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斂,正色搖頭道:“這會若有人做陜王,皇帝但凡心眼兒正常,做夢都能笑醒。”
周日強發現這個劉承宗,對皇權沒半點尊重,讓他很不舒服,他板著臉道:“既然將軍想知道,總督給出守備一職,兵馬散至一千,軍士安插于延慶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