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扭頭看了歸云一眼,皺眉道:“好好歇著,不需要你。”
歸云動了動想要起來,葉蓁蓁連忙扶住了他,心上好像有只蟲子在來回亂鉆,她不由想到了瑾萱的毒蝎子。葉蓁蓁也想罵臟話了。他懷疑玲瓏和瑾萱拜了把子,一個比一個毒!
耳邊響起一片嗡嗡的聲響,好像有人拿著一百面銅鑼在她耳邊敲打,緊接著變成了成千上萬只蟬。痛感以她的心臟為圓心流向四肢百骸,仿佛無數極速打入的鋼針將她的身體整個穿透了一般。
她漸漸有些意識不清,歸云的手在她的眼中有些模糊,好像映在水中的倒影,她想捧住那雙手,又怕一掌拍下去連那個倒影都看不見了。
回頭!回頭!回頭!給我再看一眼。
葉蓁蓁身體里的每一個神經都在叫囂,只有她的嘴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為何不回頭看一眼呢?讓她再好好看看他的臉,也許是她這輩子的最后一眼。那樣好看的一張臉,她說不定再也看不到了。
歸云一手撐在地面支起大半個身子,神魂都在劇烈震蕩,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師父會出現在此,等他反應過來,葉蓁蓁已經砰一聲砸在了地面上。
葉蓁蓁做了許多夢,有時候是在凈梵湖里摸魚,有時候是在練武場練劍,很多時候她都是咬著毛筆在云崖閣上聽學。
夫子今天講的又是什么仁義禮智信,然后又莫名其妙轉到了眾位師兄弟要團結一致上,他每次都是這樣,好像總擔心他們師兄妹會打起來似的。她又像往常一樣胡說八道的一通歪理,什么大道不同,不用勉強,若是她的師兄們敢要以自己所學危害百姓。她要替師尊清理門戶,絕對不會手軟,情理之中的又被臭罵一通。
好容易熬到了散學,幾個師兄簇擁著她順著云崖閣的石階往下走。紛紛吵著讓她講講上次打掉山熊精門牙的那件事。
不知是剛剛聽學聽回來許多瞌睡蟲還是被夫子剛剛教訓的有點狠,葉蓁蓁有些心不在焉,邊走邊打了個哈欠:“你們無不無聊,山熊精的門牙有什么好說的,我送給大師兄做裝飾。你們要真的很無聊,就去找文顏師兄啊,讓他給你們講畫本子啊。”
眾人齊齊一聲“切”,二師兄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文顏不是已經飛升了嗎?你過糊涂了?”
另一個師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真的是我的九師妹嗎?不是被人偷龍轉鳳了吧?”
眾師兄哈哈大笑著走開了。
葉蓁蓁有一瞬間的愣怔,八師兄已經飛升了?她怎么不記得這一段?
她轉身抬頭望了望身后的云崖閣,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是哪里不對她又想不起來,這似乎就是她每天的生活,只是好像少了點什么,少了什么呢?她拼命去想,突然心口一陣尖利的銳痛,好像有人捅了她一刀,她低頭按住胸口揉了揉,趕忙追了上去。
“哎,文顏師兄什么時候飛升的?我怎么不記得了?”
夜色深沉,洞穴里更加幽暗。黎山真人與冥心二人合力,打退了炎靈帶著幾人向東行了百余里,找了個隱秘的洞穴躲了起來。由于
東邊的位置沒有行刑場,巖漿河也流不到此處,相對還算安全。
葉蓁蓁躺在一方平整的石板上,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微微蹙著眉頭。
歸云臉上的血漬還沒有清理干凈,只呆呆的看著葉蓁蓁的臉,從退到洞內到現在一口水沒喝,一口飯沒吃,最主要一句話都沒說。他就像個木頭人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怎么眨。
水神大人坐在一旁默默流淚,她怎么會中了噬心蠱這種東西,她可是葉蓁蓁啊,那樣熱烈陽光的一個人,突然躺在那里到了生死一線的地步,她怎么也不能馬上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