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阿生嗯了聲,松開了手。
等季林娘走后,喬阿生仰頭望著漆黑的屋頂,唉聲嘆氣。
不一會兒,季林娘燒好熱水,給公婆打了一盆水,端著送到東屋門口。
今日公婆還有事要出門,她要趕緊去喊他們起來。
還沒走近,便聽到里面有聲音傳出去。
“快起來吧,我聽到那屋里有動靜了,林娘已經起來了。”是婦人的聲音。
喬臺競沉悶的嗯聲,緊接著嘆道:“天終于要亮了?”
婦人驚訝問:“你又沒睡?”
“嗯,睡不著!”喬臺競說道。
婦人“噓”著他,壓低了聲:“小聲些,別被林娘聽到了,仔細又為咱們擔心了。”
喬臺競深嘆一聲氣:“嗯,我知道。”
緊接著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季林娘轉身便去廚房準備做些干餅給他們帶上。
不一會兒,喬臺競跟婦人喬惜起來,走了出來。
季林娘手上沾著水,見公婆起來了,忙走出廚房說話。
公公喬臺競年輕時干活累傷了腰,一直馱著背,頭上圍著粗布頭巾,身上灰色舊布袍子,面相粗眉闊鼻,嘴唇紫白,頗有些威嚴,但實際上她的這位公公人前人后容易緊張,很少說話。
季林娘輕步走到公公面前,問道:“阿父,你們起來了。”
喬臺競弓著腰看著和兒媳差不多高,嗯了聲,便扭頭往屋后去。
季林娘見阿父離開,阿母從堂屋里走了出來,喚她:“林娘啊,你把早飯煮上,給阿生做兩個面窩窩吃,我和你阿父就不吃了。”
聽著聲,阿母走了出來,阿母名喚喬惜,臉看起來有些饑黃,青布纏頭,是個粗腰膀寬的婦人,她和公公身上的冬衣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破了便打上補丁,有的布料新的舊的縫在一起,倒把舊的撐破了,看到兩人穿著倒顯出家中的譏迫與寒酸。
但季林娘相信,只要他們一家人齊心好好種田,有一天肯定能富足。
季林娘應了聲好,又想到那面缸里沒什么面,而家里僅剩幾斗麥子,下一季的小麥要等下一年五六月才能收割,若拉著僅剩的幾斗麥子去磨面恐怕過完年便沒有吃的,但要不去的話,年下便會餓肚子,左右為難下,季林娘不得不開口了。
“阿母,家里面缸里快沒面了,那米缸也沒了黍米,阿父要不要去村頭磨斗麥面回來?”
她的話音剛落,喬臺競從屋后轉了回來。
喬臺競霍地瞪了眼兒媳:“先不磨什么面,我和你阿母還要去一趟城里,家里的糧食應該夠你和阿生吃著,先留著些吧!”
說著話,喬惜拉住語氣不對的喬臺競,走到了他跟前給他遞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