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微風輕輕拂面,空氣中都夾雜著淡淡的桃花香味。
京都西大街,唐國公府西苑之中,傳出陣陣悠揚的箜篌聲,轉軸撥弦,輕攏慢拈,委婉連綿,欲說還休。
追溯那箜篌之聲的源頭,只見一女子穿一身淡粉色對襟齊腰襦裙,于涼亭中婷婷而坐。
頭上的牡丹花流蘇步搖因碰撞而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與箜篌聲融為一體,余音裊裊。
曲終,梓溪一個勁的拍手叫好:“晚棠小姐的箜篌真不愧是京中一絕,奴婢這等不識音律的粗鄙之人竟然也聽的如癡如醉呢。”
阮玉嘴角微微彎出了弧度,也許是長著個微笑唇,眼睛不大的緣故,像極了一彎月牙,什么時候看起來都是笑意盈盈的樣子。
她眼角眉梢的得意都不屑隱藏,“那當然,這滿京城的世家小姐一個個東施效顰,可到頭來,卻無一人能仿得我家小姐箜篌之藝的精髓。”
一陣風拂過,瓣瓣粉色的桃花,被輕輕吹落在綠茵茵的草地上,將這西苑點綴得更加美不勝收。
只聽得咣鐺一聲,涼亭不遠處的桃樹下忽然有東西落下。
晚棠回頭朝那棵桃樹望去,竟然是一本掉落的書。
她緩緩起身走近,撿起這掉落的書本,遞給了一旁的梓溪,抬眸向上一看,樹上的人兒睡的正熟,眼里那寵溺的笑意又多了幾分。
卻也不由得微微嘆氣,自己一整天的努力只怕又是徒勞無功,可是又不忍心叫醒她,除了任她逍遙還能怎么辦?
晚棠無奈地搖搖頭,不再盯著樹上的人兒看了,兩手一攤,轉而向梓溪訴苦:“你也看見了,干爹讓我教舒櫻女子淑德,可舒櫻置若罔聞,全然不放心上,這叫我如何是好?”
“晚棠小姐教的極為用心,只怪我家小姐是個難以常居深閨的主兒,滿京城的世家小姐之中,若論女子淑德儀態,我家小姐若是稱倒數第二,都沒人敢稱倒數第一。”
梓溪可是唐國公府里最能言善辯的丫鬟了,跟了舒櫻許多年,個頭沒見長高,嘴皮子功夫倒是愈發見長了。
她膽子倒是挺大,調侃自家小姐的時候絲毫不怯,仿佛如此打趣已經是家常便飯一般。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越發的聲音大了,卻愣是吵不醒樹上睡著的人兒。
突然,靈兒提著食盒冒冒失失,一路小跑,那粗重的嗬嗬喘息聲,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似的。
還沒進西院的門就聽到她的大嗓門在喊:“小姐,小姐,重大發現,兩位少爺邀請了好多公子哥兒,在東苑以武會友呢,偏偏彩頭還是老爺死活都不讓你偷喝的玉露酒。”
本來還在睡夢之中的唐舒櫻,聽到靈兒的話瞬間睡意全無。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抖擻抖擻精神,擦干凈了嘴角邊不知道什么時候流下來的口水,猛的一下從樹上跳了下來。
只見唐舒櫻一身白色束身衣衫,穿在她身上少了幾分女兒家的柔美,反而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三千青絲用白色琉璃簪高高束起,不施胭脂粉黛,不綴釵環,白凈得猶如剛剛露出湖面的白蓮,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里盡顯天真爛漫。
舒櫻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手里的書不見了,又偷瞄一眼晚棠,發現她緊抿著嘴,笑中含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