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早已經是炎炎夏日。
一日,舒櫻被芳姑姑訓完規矩,正忙里偷閑,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看江湖英雄的話本。
獨孤煜身邊的小福子來傳話,說是勤政殿有一批奏疏急需處理。
唐舒櫻這才戀戀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話本,不情不愿地跟小福子一起向勤政殿的方向走去。
眼看著離勤政殿還有百十步的距離,舒櫻卻看到唐傲天行色匆匆向宮門口方向而去,手里還拿著一道圣旨。
“爹!”
舒櫻從背后喊住了唐傲天,并快步走了過去。
聞聲,唐傲天轉過了身,看到自己的女兒,便相向迎面而來。
看著唐傲天神情凝重,舒櫻憂心道:“爹,可是朝中發生了何事?”
唐傲天微嘆一聲,點點頭道:“丫頭,爹要去西北邊境平亂,個中細節沒有時間跟你細說,你且記著,遇事能忍則忍,莫要沖動易怒,爹不在,給你娘和大哥少惹些麻煩。”
舒櫻點點頭,心里卻有種不好的預感,大宣太平了這么多年,為何突然就有了暴亂?
唐舒櫻眼里的擔憂,被唐傲天盡收眼底,他撫摸著女兒的頭,輕聲道:“傻丫頭,爹保證,一定會凱旋而歸,要不然你捅了那么多簍子,誰來給你兜底?”
舒櫻眼角微微酸澀,抬了抬頭,不想讓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唐傲天的鬢角,白發早已經隱約可見,眼角的皺紋也藏不住歲月的痕跡,年輕尚且滿身傷痕,如今年邁,又如何能保證安然無虞?
舒櫻拉著唐傲天的袖子,很是不舍,“爹,你都一把老骨頭了,還要披甲上陣,咱能不能不這么辛苦。”
唐傲天會心一笑,拍了拍舒櫻的肩膀,“丫頭,爹跟你說過,在其位謀其政,爹這一生,注定為大宣奔波到老、奔波到死,爹不累,這是爹的驕傲!”
原來戰神注定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活著,注定要擔負起世人的期許。
看著唐傲天漸漸遠去的背影,舒櫻心里怪不是滋味,如果自己能替爹出征平亂該有多好。
踏上勤政殿正殿的臺階,舒櫻深吸了一口氣,小福子很有眼色的為舒櫻打起了卷簾兒,見唐舒櫻進去了,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
隨后,又將里面伺候著的宮女太監全都打發了出去。
舒櫻看著殿內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而獨孤煜頭也不抬的批著折子,緊蹙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舒櫻雙手交疊,微微彎身,不太熟練地行著這宮里請安的規矩。
“剛見過你爹了?”獨孤煜頭也不抬地問道。
舒櫻輕嗯了一聲。
獨孤煜停筆,抬眸,在她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絲輕快的笑容。
“這天底下正是因為有你爹這樣的能臣負重前行,才有今日的歲月靜好。”
舒櫻知道這是對一個武將至高無上的褒揚,可是她的私心卻不想讓她爹這么鞠躬盡瘁。
“一遇戰亂,我爹只能進不能退,老百姓都覺得他是天神一樣的人物,可又有誰知道我爹有多少次傷痕累累,又有多少次差點命喪疆場?”
舒櫻幾度哽咽,還是沒忍住,讓豆大的淚滴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