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華明直起腰板來,“你奶和你說話沒聽到?”
許成扭開頭哼了一聲。
“臭小子....”
許華明袖子擼到一半,許成突然沖他喊道,“你以后賣草鞋的錢不再買衣服,我就不叫你二狗,不然休想。”
許華明尷尬間,許成吐吐舌頭跑了。
許老婆子看不到兒子的尷尬,她也不在乎兒子沒臉,“大人要讓孩子信服,就得做正確的事。”
這幾年兒子格外愛美,許老太太雖看不到,可每次編了草鞋賣掉,錢都讓兒子買了衣服,家里好幾張嘴等著吃飯,她眼睛又瞎,見兒子亂花錢,沒少用底鞋抽他嘴巴子,最后也攔不住他這壞毛病。
許華明窘迫的摸摸鼻子,上前扶著老娘錯開話題,“媽,咱回家吧。”
許老婆子看不到,仰頭朝天用鼻子吸了吸,“天又干又燥,怕是要下雨,紅梅說哪天回來了沒?”
許紅梅是許華明的堂妹,五年前許大伯上山去采草藥失足從山頂上滾落,人是三天后被尋到的,身子都硬了。
丈夫是因給自己采藥而亡,許大伯娘受不住打擊,加上本身就生著病,不出一個月人就跟著去了,留下十四歲的許紅梅,被許老婆子接到了家里養著。
上個月秋收的時候,許紅梅被她姥姥接過去了,說是想外孫女了。
許老婆子哼了一聲,“我看就是躲懶,年年到秋天忙的時候就把人接走,生怕咱們刻薄她外孫女,放羊放久了,我看心眼都和羊那么大了。”
許紅梅外婆家姓楊,兩家在兩個生產隊,楊家在那邊放羊,平日里大家打趣都叫羊官。
“他們隊上的羊今年春又下了五十多只羔子,許是忙不過來讓紅梅過去幫忙了。”
“你也別為他們找借口,這么大個家,一人一個心眼,日子那就要散了,咱們家現在餓不死,還不全靠我撐著?”進了家門,許老婆子說起剛定下的親事,面上帶滿1笑意,“隊上秋收也忙完了,現在家家在忙自留地,既然沒啥事你明天帶英子進城買身新衣服。”
“媽,還有幾天過中秋了,等中秋前再去吧,正好也能買點月餅啥的。”許華明老實的站老娘面前,“剛砸出來的草,放兩天編草鞋就不好弄了。”
許老婆子道,“離過中秋還有一周,結婚和過節比較哪個重要不用我多說,編草鞋也不差這一次,草山上多的是,這些不能用就當柴燒,等回來再打。”
“還傻杵在我面前干啥,去我屋里的炕柜把紅木匣子拿出過來。”
許華明動了,許老婆子絮叨的又罵了幾句,等紅木匣子到手了,才停下來,她摸索著數出三十塊錢,布票她看不到,只能讓兒子拿。
許華明挑布票時,就聽他、媽警告他,“不許多拿,拿三張布票,讓我知道你多拿,看我不抽你嘴巴。”
許華明手一抖,最終又放回一張布票。
許老婆子數著手里的票和錢,再三確認后遞給兒子,“拿著吧,到那別舍不得花錢,等人進了咱家的門,人都是咱家的。買點月餅和肉回來,王照賓媳婦也算你大姑姐,親事訂下來了就得走動。”
許華明不敢多言,老娘說什么就應著什么,別看他在生產隊是副隊長威風,可在家他就得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