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呂絕又緊張又擔心,忍不住努力伸長脖子,一瞬不瞬看著顧池的動作,同時警戒四周,生怕手上這倆還有其他同伙,“先生啊,你、你這是作甚呢”
只見顧池用那雙指節分明的右手執箸,尖端在尸體上撥弄來、撥弄去,撥開密密麻麻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蛆蟲。他似乎在尸體上翻找什么,半晌夾出一物。
呂絕沒看清那是啥。
只看到顧池將東西小心翼翼放在碟中,乍一看還以為是蘸醬的動作,準備那啥。
顧池“”
他原本還能繃得住。
但呂絕心聲的內容將他惡心到了。
未免呂絕腦補更多惡心東西,顧池端著碟子起身,遞到呂絕眼前讓他細看。
“你瞧。”
呂絕嫌棄地后仰避開。
“先生,這蛆蟲有甚好看的”
又臭又惡心,沾著黏糊糊的泛黃尸水,也不知先生是怎么繃得住不嘔吐的。
顧池反問“你覺得這是蛆蟲”
“這不是蛆蟲還能是甚”
呂絕捏著鼻子,忍著惡心湊近細看,俄頃發現了不對跟普通蛆蟲相比,碟子里這條蟲子體型明顯大幾圈,渾身沾滿無數細密小點,小點像是縮小的白芝麻粒。
頭部和尾部也跟蛆蟲不同。
身體兩側還長著數十條蜷縮的腿。
背部是交錯復雜的黑色紋路。
與其說是蛆蟲,更像是蠐螬蟲。
“這是什么玩意兒”
或者說,什么蟲子
顧池撥弄已經死掉的蟲子,眸色漸冷,他道“蟲準確來說,這是一種蠱蟲你看它身上這些白點,俱是蟲卵。蠱蟲蟲卵靠著汲取精血才能孵化,孵化之后繼續產卵也需要大量的精血,尋常人十天半月就得斃命”
呂絕雖不知這是什么蠱蟲,但光聽這倆字就忍不住汗毛倒豎,恨不得后退一射之地。他看著尸坑,又看顧池從尸體扒拉出來的蠱蟲尸體,道“若這是蠱蟲那么,上周村和下周村的疫病也是人為做的”
若是真疫病,隨便都能死上一城。
兩三年前的疫病確實蹊蹺。
“多半是了。”
顧池又從其他尸體找到另外幾條已經死亡的蠱蟲這次疫病的罪魁禍首,絕對是這玩意兒沒得跑了。他指揮呂絕尋來木柴甘草,清出大片空地,用以焚尸。
不止是人尸,還有附近的鳥尸。
二人忙活到了黃昏十分,才帶著倆半死不活的“漏網之魚”以及一碟子蠱蟲尸體和蟲卵回到了浮姑城。為求穩妥,這些蟲卵被他用紙張布帕重重包裹,沈棠等候許久。
“望潮,可有結果”
浮姑城仍舊戒嚴,沈棠也兩天一夜未睡,往日精氣飽滿的她看著有些懨懨。
顧池舒了口氣“幸不辱命。”
這話落在沈棠幾人耳中宛若天籟。
“找到疫病源頭了”
“準確來說,這不是疫病。”
董老醫師一聽這話不贊同了。
“這不是疫病是什么”
顧池小心翼翼打開那一碟子。
瞬時,尸臭撲鼻,沒有心理準備的董老醫師差點兒被熏過去,好半晌才緩過來。眾人目光狐疑地看著顧池,不知他帶回幾條蛆蟲是什么意思。這就是疫病源頭
顧池“這是蠱蟲、蠱蟲的蟲卵。”
“蠱”
這個字觸動沈棠某些記憶。去歲,她在聯盟軍大營外跟公西仇碰頭,后者就提過蠱蟲的事少沖中了蠱,河尹境內又爆發蠱蟲造成的“疫病”這真是巧合
蠱蟲可不會憑空冒出來。
下蠱之人是誰
一個個問題在沈棠腦中上下亂竄。
只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這種蠱蟲怎么解”
董老醫師捻著灰白的胡須,道“若真是蠱蟲,只消在它們汲取大量氣血產卵之前,引出來即可難怪尋常藥物不起作用。”
畢竟他是學醫的,不是玩蠱的。
對于巫蠱,也只是一知半解。
沈棠問“引出來該怎么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