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曜聞言,心中滿是欣慰。
“主公思慮周全,這確實要考慮進去。跟待都城相比,大義更喜歡盯著邊境。既然這是個燙手山芋,主公不如自己領了”
沈棠“這我倒是沒想過。”
其實這也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她帳下能擔任的三員武將,各有各的問題,推出去都不合適,而她自己都符合。
解決了頭名,剩下的就簡單了。
褚曜道“兵制,主公打算如何”
這個問題有些敏感。
主公沒在昨日順勢安排,其中定然是碰到了麻煩,一直舉棋不定。但剛剛又發愁褚杰和魏壽二選一,應該是有些眉目了。褚曜猜想沒有錯,沈棠還真有了大致的計劃。
沈棠道“我此前看了不少的情報內容,哪一種都割舍不下,各有優劣”
說著她找出一本寫滿筆記的書簡。
褚曜一目十行,看了十幾息才合上。
沈棠繼續道“出身大族的武膽武者都有自己的私兵部曲,于康國而言是一顆顆沒上保險的炸彈,隨時都有炸開的可能。他們或許危及不到整個康國全境,但地方的小摩擦卻不可避免。兩個村落都能因為一口井,將仇恨延續上百年,時不時械斗,更何況逞兇好斗的武膽武者一旦結仇就會動手,一旦動手就會將事態升級。一方找親朋舊故助陣,一方找族老鄉親加盟,打著打著就會失控。私兵部曲要想辦法慢慢取締”
褚曜卻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畢竟,以往任何一個強大國家都不曾這么做,倒不是國主不想,而是武膽武者這個群體很難被約束。越是壓迫,他們越是反彈。將他們逼急了,聚眾起兵,殺入王宮讓國主血濺朝堂,這也不是不可能。褚曜眉眼間浮現憂色“此事,當徐徐圖之啊。”
“主公又為何突然萌生這一念頭”
沈棠道“不是突然萌生的,是一開始就有的。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讓這個世道和平下去。可否讓所有人都赤手空拳一人能造成多大的危害只是,這種情況對于兩方勢力交鋒并不適用,上位者博弈從來不看底層軍士死傷,他們只要打勝仗就行。”
她認真道“真正的和平,只有所有人都惜命,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才會降臨。換而言之,當任何人都身處死亡危機的時候,他們才會知道生命的美妙。”
褚曜覺得主公這話有些怪異。
但他又不得不贊同這點。
只是,主公的假設無法轉為現實。
現實是武膽武者不會輕易拋棄自己的權利,觸碰他們建立私兵部曲的合法性,便是與整個武膽武者作對。沈棠閉眼揉了揉幾天沒睡覺而發脹的腦袋,一雙微涼的手輕重適宜地按揉,極大緩解不適感,她道“臨戰征兵或者募兵,入伍皆是青壯,戰力是有保障,但國家軍需開支太大,風險也高,一個不留神便會讓地方豪族趁虛而入,擁兵自重。回頭敵人沒打掉,自己人先亮刀子一旦地方私兵成了氣候,下一步”
沈棠沒有繼續往下說。
本來出身好的武膽武者依靠家族豢養私兵部曲就夠讓人頭疼,若是臨戰征兵,相當于給他們遞上名正言順擴張的借口,野心旺盛之輩哪里會錯失良機這也是賊星降世兩百多年,始終沒出現真正大一統國家的主因之一大環境對有野心的軍閥太有利。
說起來,她自己也是標準的軍閥。
褚曜輕聲道“可以選擇穩一些的。”
沈棠答道“穩定一些的,兵農合一的府兵是穩,康國軍需支出壓力也小,但問題也大。若在各地建立折沖府,日后邊關戰事頻發,調兵過于費時,也耽誤軍士農時。”
府兵就是農閑時訓練。
無戰事耕種,有戰事上戰場。
邊關作戰很少能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