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家主抬眼望著梅驚鶴。
“是懷疑這一切都是崔某出謀劃策”
這句話說出來,廳內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梅驚鶴不急不慢地道“斷無此意崔公品行高潔乃是出了名的,自然不可能與這些人同流合污。只是瓜田李下,對有些人,該避嫌還是要避險,免得玷污了您名節。”
崔氏家主掩下眼底的異色。
淡聲道“崔某受教。”
坐在上首的國主這會兒才從神游天外回來,煙槍敲著桌案,慵懶道“對待這種陽奉陰違之輩,斷不能輕饒。壞事都他們做,惡名我來擔,這世上哪有這么荒唐的事孤本想著重典嚴懲,敲山震虎,以儆效尤。只是趙氏剛剛大喪,孤這時候嚴懲趙氏上下,怕會惹來刻薄寡恩的攻訐只希望孤的苦心能被看到,日后少一些不該有的,陽奉陰違,崔卿覺得如何”
崔氏家主道“主上仁慈。”
國主似乎很受用這句稱贊。
不過,這也不是她喊崔氏家主過來的主要目的。正如梅驚鶴說的,國庫如今空虛,即便吞并了戰敗國,搜刮了不少戰利品,仍不足以支持她的想法。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所以,要錢。
國庫窮,但境內世家大族們不窮。不僅不窮還富有得很。她也是當過崔氏主母的,哪怕沒有接觸到崔氏全部的賬目,但從冰山一角也能看出崔氏底蘊。崔氏也是世家之中比較克制的了,尚且能聚斂這么多財富,何況是其他人家國主不能跟他們徹底撕破臉皮,又需要他們掏錢,便只能找個中間人代為遞話了。
這個人選,非崔氏家主不可。
剛才那一番發難也只是她的表態。
意在說明
看,這些人私下陽奉陰違的小動作,她都知道,但她什么時候清算,你們不知道不順從她,她隨時可以找理由做掉,哪怕你心里清楚姓趙的沒有那么不堪,但這不重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沒錢但她有刀只要不將她逼瘋了,這把刀子就不會捅向盟友要是逼急了,看看誰先死
國主嘆氣說了國庫的窘迫,又重提借錢一事“崔卿,這事兒只有你能幫孤了。”
崔氏家主道“臣盡力。”
他前腳答應下來,如影隨形的隱約殺意才散去,國主也露出秾麗笑顏“崔卿辦事,孤自然放心。方才聽內侍說,崔卿這幾日不在城中,外出接人,不久前才回來。”
崔氏家主點頭“嗯。”
“接誰”
“內子。”
國主面上笑意漸濃“恭喜了。”
笑得好看,只可惜笑意未曾觸及眼底。
崔徽的行蹤本就是梅驚鶴故意透露給崔氏家主的。借用崔徽這枚棋子,將崔氏家主引開幾天,利用這幾天的功夫將趙氏當殺雞儆猴的雞宰掉。在崔氏家主收到消息之前,將人半路截過來,再先發制人,敲打一頓罷了。
崔氏家主要是不肯聰明識趣一回,他今日未必能安全走出這里沒看到在座臣子,沒幾個是崔氏盟友嗎國主笑著轉移了話題。
眾人商議著上一戰的得失優劣,崔氏家主則安靜垂眸,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待一切結束,一個時辰過去。
國主又留了崔氏家主用膳。
語氣堅定,不容抗拒。
眾臣也知道崔氏家主與國主早年有過一段婚姻,對此也見怪不怪。這倆當年被人棒打鴛鴦,如今心有不甘也正常。殊不知,二人之間并無他們想象中的溫情和欲說還休。
有的只是一室安靜。
連筷子觸動碗壁動靜也無。
“你心里可是怨我”
終于還是國主先開了口。
崔氏家主“主上不該將克五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