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手伸到皇帝的內帑里,是命不想要了,還是嫌活的太舒服呢?
比如工部軍器局、兵部軍器監還好說,那屬于內署的王恭廠、盔甲廠和安民廠呢?
朱祁鈺這次在問策無果之后,直接掏出了一套很不要臉的打法。
利用經濟優勢,逼退敵方進攻,等待我方主力京營復活,再行決戰。
就是欺負你瓦剌貧瘠!
就是欺負你瓦剌人地廣人稀!
朝議之后,廷議便開始。
而站在堪輿圖前的不是于謙,而是石亨,此人在大同府鎮守多年,對瓦剌人再熟悉不過了。
“陛下,臣推算了下,瓦剌人整軍備戰,喂馬鑲蹄,至少要三個月多的時間,臣以為,到了五月份的時候,瓦剌人才有可能到宣府。”石亨站在堪輿圖前,先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朱祁鈺翻了翻小抄,楊洪和郭登的推算也是到五月份,瓦剌人才會到宣府,和石亨的推算一致。
但是他略微有些急躁,點了點頭示意石亨繼續。
這種煩悶之氣,在看到朝臣們并不是很在意的時候,便更盛了幾分。
“大同地勢看似平坦,卻是易守難攻,周圍城堡無數,牽一發則動全身,臣舊任大同府總兵,這城,他們破不了。”
“如果圍攻大同,那宣府之兵,指日可到,也先必陷入前后夾擊,也先沒那么蠢。”石亨再次斷言,瓦剌人的目標是宣府,而不是大同。
想拿下大同,瓦剌人沒有那么多人命往里面填。
所以目標就只有宣府了。
這個判斷和岳謙、郭登、楊洪等人的判斷同樣一致。
“若是想要拿下宣府,那至少得填下去五萬騎卒,十萬步戰,臣很懷疑,也先到底還能不能填的進去這么多人。”石亨看著宣府就搖頭。
宣大,宣府是京師門戶,大同是山西門戶,破了大同府,則意味著可以隨時南下山西劫掠。
這兩個城池都是磚墻城池,每年都整修,哪里那么好拿下的?
朱祁鈺忍著心中的煩悶,卻搖頭說道:“兵家常言,為慮勝先慮敗,料敵從寬,朕以為還是不要小覷瓦剌人的好。”
“陛下明鑒。”石亨不假思索的送了一個馬屁。
石亨拍完了馬匹,繼續說道:“那就按他能調動這么多人,他要是拿下宣府,也是人困馬乏,損耗是瓦剌所不能承受的。”
“即便是拿下了,孤城難守,只需紫荊關、居庸關守軍前往,也是頃刻之間可以收復。”
朱祁鈺終于想明白了,自己的煩悶,到底來自哪里。
朝臣都在心不在焉的討論著,可能是大明京師保衛戰大獲全勝,讓他們放松了警惕,可能是休沐、大宴賜席之后,他們覺得那個糟糕的一年已經過去,讓他們變得放松了起來。
石亨說完之后,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文華殿的格局和奉天殿的格局,是不太相同的,奉天殿有三級月臺,陛下是高高在上。
文華殿內是一個大長桌,坐在左面的司禮監,坐在右面的是文淵閣和六部尚書,中間坐的自然是皇帝了。
大長桌上鋪著紅色的錦緞,上面繡著很多的祥瑞,而這個錦緞中間,是朱祁鎮的龍旗大纛。
這面龍旗大纛,是朱祁鎮在德勝門外豎起來的,為瓦剌人做前驅,意圖攻破大明德勝門外的城郭民舍組成的防線。
朱祁鈺帶著人把大纛的執旗手給殺了。
朱祁鎮的龍旗大纛倒在了猛火油內,燒了多半。
但是這剩下的殘缺部分,就一直壓在文華殿的大長桌上。
石亨找到這面大旗的時候,朱祁鈺就讓興安,放在了文華殿的長桌上,一直未曾撤去。
殺人誅心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讓人引以為戒。
但是此時的文華殿,氣氛十分的輕松,在廷的二十六員朝議文武,甚至還在討論,過年的見聞。
這種懈怠,讓朱祁鈺憂心忡忡。
瓦剌再次南下,宣府岌岌可危,似乎只有朱祁鈺這個大明皇帝著急,而其他人,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里,不可自拔。
隨著時間的流矢,坐在中間的陛下,遲遲沒有說話,幾乎所有的朝臣們都慢慢的停止了議論。
他們都看向了坐在中間的陛下。
陛下的面色十分的凝重,似乎在醞釀著情緒,但是朝臣們非常疑惑,他們似乎不知道,陛下到底為何如此憂心忡忡。
“陛下?”于謙試探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