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清楚賬,很重要,對于皇帝極其重要,但是交給外廷,這賬,想盤明白?癡心妄想。
朱祁鈺再次想到了于謙的那句上諫,國家之制,邊政以文臣巡撫,以武臣總兵將兵,而以內臣綱維之。
次日的清晨,朱祁鈺向京營而去,他是突然襲擊,檢查了東直門外土城的四武團營,這是石亨直接掌管的地方。
石亨完全沒有料到朱祁鈺會這么早的過來,但突然迎檢這事,石亨也不是很畏懼了,他已經完全的從驕縱之中清醒了過來。
陛下清楚的傳遞出了,陛下非守成之君,陛下要用兵,陛下要將瓦剌人掃庭犁穴,挫骨揚灰。
他要是再驕縱下去,被懲戒事兒小,滅瓦剌人沒他的份兒,他就欲哭無淚了。
楊洪的庶長子楊俊,那是相當的能打!
楊洪老了,也拿到了世券,他也報備了內署,爵位繼承并不是最能打的楊俊,乃是嫡子楊杰。
楊俊是庶長子,無權繼承爵位,但是楊俊時刻以陛下為榜樣,要自己因功封爵!這昌平侯,傳給嫡子,他楊俊就自己爭一個爵位出來!
石亨真的壓力很大,他下面三個副總兵官,剛走了一個能打的范廣,又多了一個更能打的楊俊。
自然是不敢懈怠。
“很好,不錯。”朱祁鈺照例巡檢了一遍四武團營,十分滿意。
石亨趕忙說道:“都是陛下教導有方,將士以陛下為則,時時警醒,一應訓練,始終都是竭盡所能,才有今日之四武團營張弛有度,軍令言明之日。”
朱祁鈺無奈的搖頭,石亨身上驕縱的毛病,因為三個駐京團營的競爭,越來越少,這把刀越磨越鋒利。
但是唯獨這拍馬屁,始終如一,訓誡多少次,也未曾改過。
朱祁鈺笑著說道:“講武堂泡了幾天,這拍馬屁的功夫倒是越來越厲害了。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
“臣不敢居功。”石亨撓了撓頭,下次得換著花樣來拍。
石亨想了想說道:“陛下,午間在四武團營用膳?昨日臣去拉練,頗有所獲,有只幼鹿,頗為新鮮。”
“也好。”朱祁鈺點頭,然后有些不放心的說道:“朕可是提醒你啊,你別學那群措大,搞什么天人感應那一套,可不要篝火狐鳴、魚腹丹書,這都不是什么好事。”
朱祁鈺在四武團營吃了午飯,在某種程度上,在四武團營吃飯,比皇宮里吃飯更加安全。
“吃完飯,消消食兒,去西直門和阜成門外的京師大營看看去,四勇團營和四威團營看看去,順便看看孫鏜帶的那些個乞兒軍如何了。”朱祁鈺翻身上馬,石亨、緹騎緊隨其后,奔著石景山而去。
石景山此時依舊是一片大工地,但是已經慢慢有了模樣,為了防止盜賊,延著廠房周圍修建了圍墻,圍墻高兩丈,上面布滿了各種尖刃,有的地方還有血。
廠房內養著數十條狼犬,這些個狼狗,一到夜里,就會散出去。
朱祁鈺巡視了場內的四司一官廳,石景廠總辦、工部營繕司主事蒯祥,從石景廠官廳竄了出來,他哪里想到,陛下能來啊。
蒯祥跪在了地上,顫顫巍巍的說道:“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