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匹馬不足二十步的時候,王復的速度徹底降下來了,他趴在馬背上,任由馬帶著他漫無目的的跑動著。
嗖。
離弦之箭,在王復身上扎了一個血口,王復猛地一個激靈,但是又馬上趴在了背上。
他太累了。
嗖。
又一枚箭矢落在了王復的左肩上,鮮紅色立刻浸透了王復的背。
但是王復一動不動的趴在馬上,像是死了一樣。
瓦剌斥候終于放心打馬上前,還用力的吹了一個響哨。
這斥候滿心滿意的打算收獲自己的獵物,剛走到近前五六步的距離,他看到了王復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
一個黑洞洞的火銃,從王復的身下伸出,王復慘淡的笑容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他立刻扣動了扳機。
火藥催動著鉛子,急速的飛向了瓦剌人的眼睛。
這個年輕的斥候,終究是著了道,王復的確是中了兩箭,但是他還有銃…
王復之所以要中這兩箭,是因為火銃的命中率在二十步的時候,實在是太低了。
直到對方靠近了五步之內,他才露出銃口,對著斥候的胸膛射了一槍。
若是這火銃失手也沒關系。
王復打算摘到背上的箭,擊殺對方,彼此的馬速已經降了下來,他相信即便是負傷,這年紀輕輕的斥候,依舊不是對手。
幸運的是火銃打中了。
王復走了過去,用撬骨刀撬開了對方脖頸,才安心。
“跟爺斗,毛長齊了沒?”王復活動下身體。
戰場上,面對敵人,只要沒死透,依舊要全力以赴,顯然這個瓦剌斥候,沒有這種覺悟。
所以這小斥候死了。
王復摘下了對方的水袋,用了的灌了兩口,身形晃動了兩下,但依舊爬上了馬匹,奔著集寧府的方向而去。
興和所,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到了。
王復將已經被血染紅的情報,遞給了門衛,虛弱至極的說道:“送,官山議事臺前軍指揮都司,夜不收信牌。”
王復從馬匹上翻滾了下來,癱在了路邊,他看著正當空的太陽,露出了一個傻笑。
他想起了之前跟于謙說自己要當夜不收的時候,于謙那個驚訝的眼神,他想起了進入墩臺遠侯時候,那些年輕人的面孔。
他們那么的樸實,那么的善良,甚至有些稚嫩,在草原上,他們打馬遠行,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葬身何處,尸體會不會被野狼拖走。
但是所有參加墩臺遠侯的軍卒們,沒有畏懼,笑容那么燦爛。
這次死掉了,大皇帝必須把他的名字,寫到英烈祠和英烈冊上,必須把他的老婆孩子,接到大興南河子夜不收家屬府邸去!
大皇帝你革職歸革職!
但是這次,就是死了,大皇帝也得把功賞牌,給掛在尸體上!
必須是親手!
他想證明,他不是個孬種,以前只是走錯路了而已。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為大明盡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