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首從咸赦除之,悉令復業,敢有仍前負固不靖,大軍剿殺,朕不敢私。」
大赦之后,依舊冥頑不明,朱祁鈺只能讓大軍做那誰都不想看到的事兒。
朱祁鈺點頭說道:“精忠旌唱曰:甲馬叢中立命,刀槍隊里為家,殺戮如同戲耍,搶奪便是生涯。”
“自古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唯有這岳家軍軍紀嚴明,未曾擾民。”
“若是寬縱,河套復叛,豈止是生靈涂炭?固非朕之所愿,朕體上天好生之心,一視同仁。”
仁恕之道,從來不是一味的仁善,這一點上于謙勸仁恕也數次提現到了。
老子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句話不是說老天不仁慈,把所有人都當做是草扎的貢品。
這句話的意思是天公地道,天地看待萬物都是一視同仁,不對誰特別好,也不對誰特別壞,一切隨其自然發展。
一視同仁,亦是仁恕之道。
只是這仁恕之道,在一些有心人的解讀下,慢慢就變成了寬仁、寬縱之道,為己謀私的便利之道。
陳循講的仁恕之道,就是車轱轆子話車轱轆的說,念經一般的勸的是寬縱,而非仁恕。
于謙含笑不語,陛下以承繼太祖太宗皇帝遺志,對太祖太宗的仁恕之道,理解頗深,無須他多置喙評斷。
春秋鼎盛的大明皇帝,正在帶領大明變得再次偉大。
于謙依舊盡職盡責的勸仁恕之道,他頗為放松的說道:“陛下,這其實都是料敵從寬,以臣在河套所見所聞,只要大明是要治河套,而非殺雞取卵,那河套地區的百姓復叛,也很難很難。”
“他們真的太苦了。”
于謙說到這里,臉色就是一陣悲愴,那些百姓衣衫襤褸,一無所有,眼巴巴的看著大明軍的時候,那種心如死灰,邊人憐之。
于謙臉色稍平復,說道:“他們稍聞王化,便喜不自禁。”
王化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這東西又不可量化。
但是相比較瓦剌人和渠家在河套作的孽,大明只要不是官過如剃,殺雞取卵,河套地區的百姓,肯定就忍了。
興安是君臣奏對的唯一旁聽者,他一直在理解皇帝和少保之間的對話,雖然這對他來說有點困難,但是他可以私底下翻翻書,補補課。
唐玄宗晚年變得昏聵的時候,全都依靠高力士處理政務,他作為司禮監提督太監,必須要賢。
他聽了半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該出手的時候,絕對不要有任何手下留情。
他不確信自己的領悟有沒有用到的時候,但是他需要保證要用到的時候,不是什么都不懂。
興安蠢蠢欲動的說道:“換手。”
這次該于謙手持苻堅八十萬大軍了,大皇帝持有謝玄八萬大軍了。
苻堅弄了個投鞭斷流的典故來,興安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這于謙決計贏不了。
于謙卻搖頭說道:“陛下,臣兵部還有一些公務未曾交代,臣告退。”
于謙已經猜到了興安要做什么了!
興安肯定打算水淹七軍,淝水之戰畢竟發生在了長江,搞個洪災,那對興安來說,算是難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