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羽夫人怎么了?”照隱宗的宗主慎獨道長轉頭見鳩羽夫人心神不寧的,伸手虛扶了她一下后,緩聲問道。
鳩羽夫人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回答說:“無事,只是在想一些舊事,舊事罷了。哦對了,慎獨道長您進來可好?昨夜喝得過了頭,都忘了與你聊聊。”
白玉階很長。
不過對這些宗主們來說,每一步都帶著天地威壓的白玉階走起來十分輕松,長則長已,不過是多花些時間閑談罷了。
這當中許多人其實已經數百年沒有見過面了,昨夜一見,除了喝酒別的都沒談,今日倒意外地有了閑談的時間。
只有裴云英與姜卿二人不遠不近地綴在后頭,一路無言。
也許是覺得前頭那些人聊得火熱,自己不與后輩聊幾句,怕被后輩覺得疏離,姜卿突然清了清嗓子,軟言問道:“今日怎是你下來,你家師父呢?他傷勢仍舊沒好嗎?”
高玉受傷在場的人都知道,昨日他也是用這個,躲避了酒會,想來是真的傷得不輕。
“回姜宗主,是,我家師父他為了幫助楚國恢復正常,這些日子一直勞心勞力,身上的傷也時好時壞。”余音低眉順眼地回答。
越往下走,四周的青竹就越是暗色,翠綠中隱隱帶著一抹紫。明明這地底不該有風,青竹葉卻被吹拂得沙沙作響。
來慣了的宗主們并不當一回事,余音卻心驚不已。
因為她聽到了風中的哭泣,而那哭泣聲……
像她。
“叫我姜姨吧。”姜卿看似冷若冰霜,實際上卻和藹得很,她并沒有嘗試著去靠近裴云英,卻在言談之間,盡力展現著自己的友好,“上一次見你,還是在虛永山上,一晃,便是百年。”
虛永山?
余音不記得師姐有去過虛永山,不過也有可能是她忘了,或師姐沒與她說。
姜卿宛如陷入回憶之中,喃喃低語道:“當時若不是你,我玄景宗可能要損失數十位元嬰后輩……我本意是要親自帶著他們上門謝你,但那時你負傷,我便消了這個心思,不去打擾你。后來,我想送你些謝禮,你卻一一退回,叫我掛念至今。”
在余音的提醒下,解了五感限制的裴云英卻在內海中一臉茫然。她再度回憶了一下,這才搖頭與余音說道:“我實在不記得,按理說,牽扯了這么多人,該是一件大事,我不可能忘了才對。”
從前但凡是發生了什么事,裴云英都會編做故事,說給余音聽。
可如今,卻出現了一件兩個人都不記得的事。
越是細想,余音就越覺得毛骨悚然,這么多年,她們到底有多少段這樣的記憶被毫無痕跡地抹去?
除了高玉,余音想不到還有誰能辦到這事。
他抹去這些記憶的原因是什么?
還是說,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過是為了彰顯一種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