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不同于九州的景觀,黃沙滿地,罡風烈烈。即使現在是九月,白日里依舊是擋不住的烈日驕陽,在白云蔽日時又是驟然而至的寒意。不得不讓人停下來稍作歇息,又不能長久停歇,補充完水分就該馬上上路。
楚鱗搖了搖腰間的銀壺,這幾日她不吃不喝不眠地趕路,全靠這碧靈液撐著,現在也用去了大半。
至于怎么回去,等見到了可里蘇叔叔后再說吧,相信依他的手筆,支持自己回去的靈耗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這片沙海是納傈與九州的交界之地,也是隔絕兩者嫌隙的重要緩沖屏障,除非是有什么重大變故,二者往往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相處甚歡。
按道理來講,這里是納傈的疆域范圍,不過因為自古就是荒蕪之地,所居百姓不多,又是邊疆,故而納傈對此的管轄力度不大。近年來又同柘弁頻頻開戰,更加沒有精力勻出給到這里。于是像什么大盜賊人流寇匪患,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聚在了這里,逐漸也有了這里的生存法則,此地也因此被稱做“黑沙城”。
楚鱗打算先在這里稍作歇息,一來是恢復些體力,二來這種魚目混雜的地方,少不了能聽到些什么風聲消息。
她現在仍然是男裝打扮,不過露出的皮膚比平日里涂得更黑了些,粘了胡子帶了斗笠,這樣面貌就更不矚目了,同那些江湖游士并無區別。還可以壓低偽裝了自己的聲音,使之聽上去更像是一個久經滄桑的江湖浪人。
楚鱗委身于一個飯館里,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點了壺茶,要了碗辣子雞塊搟面。面是一筷未動,茶只是輕抿了一口,不過是做個掩飾罷了,真正的目的是看看有沒有有用的信息可得。
“納達介意拼個桌嗎?小二操著一口流利的九州話,若不是渾身的打扮,一點都看不出是個納傈人。
小二指了指店內的其他地方,解釋道:“小店店面不大,現在又是飯點,坐不下了,還請納達通融通融。”
楚鱗抬手示意小二自便。有人拼桌更好,這樣搭話也不顯得突兀。
“好嘞!”小二隨即轉身高喝,領著一個濃眉大眼的粗壯男子過來,“納達這邊請。”
男子“啪”的一聲,將一把鞘上已經生銹的老刀拍在了桌上,怒目圓睜,長得一臉兇相。
楚鱗正借著假意喝水的時機打量著面前這個男人,卻突然對上了他的眼睛,如同鷹一般銳利,又同狼一般狠戾貪婪。
楚鱗微微一怔,又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視線。這樣的眼神她曾經見過,那些陣前回來的軍隊都是這樣的眼神。不過面前這個男人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原始的野性,不似在正規軍中待過之人,更像是一些亡命之徒會有的陰桀狠戾。
男人并未說話,自坐下起便一直在擦拭他的刀鞘,讓人很是奇怪。
小二徑自為他端上了一大碗搟面和一壺溫好的酒,他也不說話,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男人吃得很快,在楚鱗想好怎樣開口之前,他便吃完離開了。
真是個怪人。
楚鱗看著他的背影和那把明顯已經殘斷了的刀心中說道。
剛剛在他擦拭刀鞘的時候,楚鱗就注意到了,那把刀斷了,雖然經過仔細的修補,但是斷刀就是斷刀,補不回來了。
這倒是讓她想到了白初的沉蛟。
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