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瑤拾起其中一條銀狐手圍,粗粗的針腳下,足以想象那個手腳笨拙的漢子借著一豆燭光面含笑意地穿針引線,縫縫補補。
鐵漢柔情,不外乎此了。
蕭瑾瑤看了兩眼便又將其疊好放下,剩下兩個箱籠里一個放著日常的衣物,另一個便是些雜物紙張書法之類的,蕭瑾瑤看了兩眼,沒找著鑰匙,便又將其合上。
后來翻找了一圈,還是在窗邊的花盆里尋出了那把腐朽的黃銅鑰匙。
打開鎖,推開了,只見屋內倒是極為簡陋,除卻一張木床,一方桌椅,墻上掛著一把自制的彎弓,案幾上放著幾根竹箭,除此以外,空空蕩蕩,好似被風刮過后,那個人的痕跡便消失得徹徹底底。
對比這般粗陋的陳設,她想起她自己房內的一應擺件飾品。這個人,將自己過得這般寒酸,卻又盡其所能地將好的都留給了她自己。
小到干果柴火,大到獸皮獸骨,樁樁件件,滿含那個人無微不至的關心。
蕭瑾瑤莫名有些難過。
倒是小虎進門后,還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指著床尾那張小畫興奮得喊道:“姐姐快來!這就是溫大哥!”
蕭瑾瑤循聲快步走過,見墻上果真貼了張泛黃的麻紗紙,四角微微卷起,右下角被摩挲地生了毛邊,想來定是被主人生前一遍又一遍地拿在手中細看所致。
青山白雪,枯枝低垂,畫中一位身量頎長的男人身披銀灰大氅,腳踏烏金獸靴,一頭墨發隨意束起,額間碎發隨風飛揚,劍眉星目,棱角凌厲,只那雙眼里布滿柔情,唇角掩飾不住地輕輕勾起。肩負長弓,抱臂倚在樹下,掮著凜冬寒意,面上卻如沐春風,本是個清峻的相貌,卻總是滿含笑意,想來有心上人在側,定是日日歡喜。
蕭瑾瑤看了兩眼,便將畫放了回去,而后取了弓箭便又將門重新鎖起。
出了門,她收斂了下情緒,偏頭望向小虎:“走,姐姐給你獵肉肉吃!”
小虎掃了眼她這弱柳扶風的體形,心下忍不住懷疑她會不會連弓都拉不開,又不忍打擊她的積極性,還是決定閉嘴。
二人抬步往山林中漸漸走去,蕭瑾瑤莫名有種找回主場的感覺。
她環顧一圈,閉眼感受四周,有風吹樹葉的婆娑聲,溪水蜿蜒的潺潺聲,鳥雀展翅的拍打聲,還有林間小獸的窸窣聲——
她突然睜眼,挽弓搭箭,瞄向遠方,說時遲那時快,只聽竹箭“嗖”地一聲劃破長空,直直往東南角的樹下飛去,只聽“咚”地一聲悶響,草叢間竄出兩只灰兔。
只見蕭瑾瑤不緊不慢地再次搭箭,在小虎后知后覺發現獵物的同時,第二支箭便已輕松.射.出。
小虎興奮地跑了過去,蕭瑾瑤則盯著另外一只灰兔,見它往相反方向逃去,她大喝一聲:“往北走!”
小虎聽到指令,興沖沖地邁著步子將它往回趕,越見那兔子越跑越遠,他有些沮喪,正想回身喊她,便見蕭瑾瑤又是一支竹箭掃來,直直地落在那灰兔面前擋住去路,那兔子受驚,慌不擇路往回趕時,又見小虎緊隨其后,西面有水,只能調轉方向往東走。
蕭瑾瑤見狀勾唇一笑,預判著準星,而后三箭齊發,一瞬不錯地剛好將其困在其中,那兔子見掙扎不得便立即裝死,小虎姍姍而至時,蕭瑾瑤便已拎起這只裝死的兔子,往身后地背簍一丟,便揚起唇角朝他挑眉一笑:“怎么樣?姐姐厲害不?”
只見那小崽子本就溜圓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興奮地朝她手舞足蹈,張口便道:“姐姐!你是不是溫大哥附身了!?”
“……附你個頭哦!”蕭瑾瑤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