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還如往常那般,心下放心不少,視線環顧一周,才總算找到被擠在角落里的賀元闌。
他面帶笑意地走到賀元闌近前,見他面容有些憔悴,關切地問道:“近來可是沒休息好?”
賀元闌回神扯了扯嘴角道:“多謝皇兄關心,并無大礙。”
拾硯自太子進門便一直垂眸跪著,本就對他好奇得緊,如今都走到近前了再不偷看實在說不過去。
趁著太子與殿下閑談,他便狗膽包天地偷看了兩眼。
只見他身著杏黃錦袍上繡五爪金龍銜株,腰束玉帶足踏步云靴,滿頭烏發漆黑如墨,僅用根綢帶將其半披半束著,分明還是個少年便已出落得身姿挺拔站立如松。以拾硯的角度只能看到太子的側顏,他讀書不多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覺得太子容貌精致得比他生平見過的任何人都好看,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小神仙似的。
一瞬間看得癡了竟忘了回頭,正巧賀元棠垂眸整理衣袖,便注意到這個表情呆愣的小太監,便開口調笑道:“這是新來伺候你的?叫什么名字?”
拾硯這才驚覺小神仙是在同自己說話,忙跪地行禮道:“回……回太子殿下的話,奴婢……名叫拾硯。”
他一時緊張,說起話來也磕磕絆絆地,身旁逐漸響起其他人的調笑聲,賀元闌早已面沉如水,只冷冷道:“教皇兄見笑了,這奴才頭一回來跟前伺候,確有些不懂規矩。”
賀元棠低頭瞧了他一眼,見他年歲尚小,便也不多計較,莞爾一笑對他道:“無妨,你既頭一回來伺候,規矩不熟便也情有可原,再多熟悉熟悉便是,只一點,定要照顧好你家主子。”
拾硯忙連聲稱是,卻再也不敢抬頭偷看。
賀元棠點撥完他后又回身同其他皇子寒暄了幾句,待先生一來,同他頷首見禮便又匆匆離開。
期間,賀元闌眸光早已凜若寒冰,恨恨地掃向一旁跪地的傻太監,氣得牙關緊咬。
丟人的東西!
一整日,拾硯都竭力克制著生怕再次犯錯,直到回了院中才堪堪松了口氣,剛想同殿下說說話,便瞧見他眸光沉沉地盯著自己。
他從未見過殿下這副表情,便是昨日罰他都比這溫和得多。
他素來膽小,嚇得立時跪下,戰戰兢兢地伏倒在地,憶起白日之事有些后怕,宮規里說過奴婢直視貴人乃大不敬之罪,最少也要打板子的,幸而太子仁厚沒責罰他。
他嘆了口剛想認錯,卻見賀元闌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他不敢起身,便一直跪著,只等到殿下用膳時才敢上前伺候。
卻剛走近兩步,便又被那眼神喝住。
拾硯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多言,直到翌日,殿下的表情才稍稍緩和些。
下午學射箭,拾硯要先去將殿下上課用的弓箭備好,去庫房取東西時,正巧遇見玉柏,倆人攀談了幾句,便各自抱著弓箭往靶場走。
五皇子的弓本是圣上御賜給太子的,奈何賀元棠有好東西總先想著弟弟,便將其轉手贈予了賀元闌。
此弓臂乃鹿角所制,頗有些重量,皇子們從小習武,臂力多少勝于常人,倒是可憐了小拾硯,年僅七歲骨架本來就小,扛著把大弓艱難地挪動著,瞧著有些弱不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