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你這個人可恨不可恨?既然都要死了,為何不讓我直接糊里糊涂地恨下去!
臨死前將真相全盤托出,連我連恨你都沒了正當理由。
全程無淚,卻也陪了全程。
他本就身子骨弱,守靈時卻堅決不離開一步,圣上破天荒地贊了他兩句,賀元闌卻是連眉頭都不抬。
后來太子入殮,遲來的真相也來了。
真的不是他,一切與他無關。
賀元闌將自己又悶在屋子里一步也不愿出,極樂丹的劑量越增越大了。
那日,他壓抑地情緒,終于積攢到了頂點。
他瘋狂地沖進庫房,尋出了這最后一個生辰時太子所贈的錦盒,里面是一串佛珠,太子一直貼身戴著,幼時皇后擔心他慧極必傷,特意去向大師求的開過光的護身符。說能替他消災避難,說要讓他從不離手。
賀元棠卻將他的護身符贈給了自己,是想將這層保護轉贈與他。
所以,他沒了保護,這便就出事了是么?
賀元闌慘白著一張臉,心中刺痛如刀割,魔怔般想從他們生前的點點滴滴里尋出一絲一毫的他不好的證據,企圖讓自己好受一些。
他問桂影,他問湛琢,他問盡身邊所有人。
給出的回答都是沉默。
只有湛琢猶豫了下,終是將一切都給全盤托出。包括當年在別宮時,太子特意的關照,還有在禛王府上,太子不時地關心。頂著一腔壓力,保護著這個脆弱的弟弟,可惜卻成日受著夾板氣,連同他最后的一句話都還是弟弟想讓他死。
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割般緊緊攥著他的心,所有的悲傷似是后知后覺般涌了出來。
賀元闌魔怔地更嚴重了,手腕上卻多了一串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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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之間,賀元闌似是能瞧見那離世已久地賀元棠,他二人依舊是無話,只賀元闌的眼神再沒有了鋒芒了。
他仍是那副霽月風光地模樣,在光霧之間,同他淡笑著招手。
“阿闌。”他輕聲道。
賀元闌沉默地抬眼望他,良久才從喉嚨里滾出一聲“嗯”來算作回應。
賀元棠卻仍是笑,徐徐走近了兩步,抬手有些想擁抱他,卻又不知想起什么似的,怔怔又滯在了原地,干笑著擺了擺手,轉身便想離開。
賀元闌袍下雙手緊攥著終是喚出了口:“大哥……”
“誒。”賀元棠受寵若驚地回了頭。
賀元闌艱難地咬著牙關,強自壓制著眼淚道:“對不起……”
對方卻再沒回答了。
云霧一散,幻境消失在眼前,賀元闌徒勞無功地往半空中竭力揮抓著,卻什么都沒能留下。
蕭瑾瑤一直守在他的身邊,聽到他那些斷斷續續地囈語,心下一陣抽痛。
抬手執著帕子拭去他眼角的淚痕,蕭瑾瑤心緒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