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烏云黑壓壓的沉下來。
晏秋牽著茯苓的手從一片廟宇廢墟中鉆出來。
少年發鬢微亂,肌膚被飛沙走石刮出細小的傷口,猩紅傷痕格外刺眼。但自從茯苓將手交付給他,他便一直抓著她沒有松開。
等出來后,晏秋注視著自己的妖怪新娘半晌,突然勾唇笑了起來。
藏在暗處的陸凌注意到。
那是他師弟斷腿以來,第一次露出開懷的笑容。
是因為對未來有了希望和憧憬么?
少年正在逐漸擺脫斷腿的陰影,像是一棵蓬勃生長的雪松,渾身充滿了鮮活的生機。
茯苓掐了下晏秋的臉,真真假假的嗔怪道:“我的小相公呀,你差點就被活埋了,怎么還笑得出來?”
“因為我知道,我不會死的。”晏秋仰頭望她,言辭鑿鑿,“有你在,你一定不會讓我死的。”
茯苓含笑挑眉,“就這么肯定?”
也不知是夸她還是罵她,晏秋相當堅定,“你這壞妖精一向唯利是圖,我與你成親,你怎么舍得還沒占到便宜,就直接守了活寡?”
“壞了,還真被你猜中了。”
茯苓貼近少年耳畔,輕飄飄地說:“還沒讓小相公暖床,我怎么舍得讓你就這樣輕易的,死掉呢?”
末了三個字,咬得格外清晰。
女子甜蜜的氣息順著耳際猖狂竄入四肢百骸,像是一種曖昧的打趣,晏秋想到他們已經成親,接下來便要履行夫妻義務了。
那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事,無數人為之癡狂。
更別說這還有治愈他雙腿的可能性,晏秋莫名軟下半邊身體,聲音越來越低,“嗯……我們先喝合巹酒吧。”
好在廟宇一側的小殿沒有被災禍殃及到,妖怪們早已把里面收拾妥當,軟塌上鋪了一層柔軟的朱丹薄紗,合巹酒放在醒目地方。
茯苓推著晏秋進來,讓少年坐在軟塌上,她指尖直接勾起那壺酒,抬手喝了一口。
女子嫣紅飽滿的唇瓣浸滿了清透酒汁,
哺過去。
少年仰著頭。
烈酒澆喉。
他目光迷離的勾勒著茯苓的眉眼。
燈火下,她五官昳麗,唇峰通紅凌厲。
此后,這妖,便是他的妻。
……他的妻子呀。
漸漸的,少年手指抓緊軟塌上的朱丹薄紗,冰雪般的容顏化作一池潺潺春水,腰窩上的那枚朱砂紅得冒火,放任這只壞妖精在他的領地上肆恣撒野。
“小相公,你說你之前寧愿當牛做馬也不愿以身相許,一身傲骨凜然不可侵犯,但這如今,你不照樣歸我了?”她笑話他。
晏秋咕噥了一聲。
茯苓附耳去聽。
發現那是一句小小聲的“……閉嘴,壞妖精。”
你讓我閉嘴我就閉嘴,我不要面子的嗎?
“流溪,晏流溪……”
她又喊他名字,指尖撫著他汗津津的后頸,像是安撫大狗一樣,“流泉得月光,化為一溪雪,真是個好名字。只是我的流溪小相公,你怎么快要融化啦?”
“……”壞妖精你壞死了壞死了!
“堂堂晏公子,沒想到竟然如此外強中干……唉。”片刻,她似乎不太滿意,嘆息著打算離開。
晏秋像是一堆將融未融的雪,好不容易氣喘吁吁爬上巫山,整個人都快在熱氣中燒傻了,覺得自己這輩子興許到此為止了。
聞言。
少年腦子轟地一聲,驕傲坍塌一地,拉住她的衣袖,他抖著嗓子說:“別,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