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英子的老姐們不再來打麻將,早早回了家做起了飯。單薄的衣服再也抵不住寒風,透過衣服刺進身體,凍得我耳朵通紅,鼻涕直流。
一個周末,英子帶我去小市場,一路上我咳個不停,低著頭,跟在她身后。她倒是像變了個人,在服裝攤里逛來逛去,要么往自己身上比劃,要么往我身上比劃。不一會兒就打包了好幾件衣服,有她的,也有我的。當攤主報出價格的時候,我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倒好,遲疑了幾秒后,點點頭,買了!
攤主樂得合不攏嘴,收著錢直夸英子漂亮識貨,是個好心人。見英子被夸得開懷大笑,攤主就坡下驢:“要不看看鞋,女娃這個天還穿布鞋有點凍腳。”還真借他吉言,我又多了雙小棉鞋。穿在腳里,立刻暖和許多,地面也變得不再硌腳,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
中午又帶我下了館子,吃了碗紅燒肉面。后來英子又去了菜場,雞啊魚啊拎了幾個袋子,我怕太重,替她分擔了些,直到下午才回家。
她自不打麻將后改變了些,哼著小曲,織著毛衣,有時還會來看我寫作業。就站在我身后,瞅半天,啥也看不懂,悻悻地離開了。我又想起爹爹原來輔導我作業時的場景,我和他曾為了一道算術題打草稿紙算了多遍。是啊,我又想他了。
或者說,我從未忘記過他。
黎落還是會像以前一樣,求著我給她買個甜餅吃。某天放學買完甜餅,說她爹找我說事,我愣了一下,她趕忙豎起兩根手指對我發誓:“木子,我發誓我爹不知道這事,肯定有別的原因。”
我們坐在餐桌前,張阿姨燉了好大一鍋魚湯,裹著圍裙,又鉆進后廚炒得煙火朝天,黎叔叔坐在木椅上看著報紙,兩個小孩傻坐著,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木子,你能替我們家落落補課嗎?”黎叔叔看著我,“你比她大兩年,她的功課,你應該問題不大。”
我傻坐在餐桌前,看著張阿姨夾了一塊紅燒肉到我碗里,她朝我點點頭,示意我同意。我看著黎落,黎落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樣:“好啊,這樣我和木子又能多玩一會了。”
黎叔叔詫異地看著我們:“又能多玩是什么意思?我叫木子來不是玩,是輔導你功課的。”
“那也好,我一百個愿意。”她笑。
“木子啊,其實我是想著你放學就和落落一起回來做功課,這里安靜,她不會的也可以問你。晚飯你不嫌棄的話就跟著我們吃,晚上我送你回家,每月給你二十元輔導費,你看可好?”
“二十元?那能買多少個甜餅啊?”她脫口而出的怪叫,我趕緊拽住她,生怕她說漏嘴。
我應了下來。但我對天發誓,我不是貪財的人,我也聽不出黎叔叔的弦外之音,能想到的,不過是有一個安靜的地方,還有一份溫暖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