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給你,都給你。”英子扯著脖子大叫,環顧四周,起身拿起我的鉛筆盒朝他扔去,“我給你媽個逼。”
周扒皮把英子一腳踹倒,就在地上使勁踢呀,踢得她鬼哭狼嚎般慘叫,英子四處爬,他攆著四處踩,見英子爬不起來,又轉頭看向我,擼了擼袖子,一種同歸于盡的氣勢。
英子滾過來兩手抱住他的腿,腦門挨著他的重拳,朝我死命喊:“丫頭,快!快跑!”
我飛似地奪門而出,連鞋子都沒穿,踩著雨后的地面,每一步都格外冰涼且刺骨。院外早已漆黑,地面被我激起陣陣水花,腦子里想的只有一個,我要去找黎叔叔,只有他能救我們。
幸好他們家離我家不遠,我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喘著粗氣瘋狂敲打黎叔叔的門。開門的是張阿姨,見我嚇得捂住了嘴,我沒管她,繞過她直奔客廳,在過道留下一道道臟印。黎叔叔正在看報紙,我抓著他的手就往外沖。他反應不過來,跟我趔趄了幾步。
“怎么了?你怎么這樣了?”
我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趁著急促的呼吸間蹦出幾個字:“快,回家。”
“這個蔣英,我去找她!”
我把他一直拖到門外,完全無視張阿姨和黎落瞪大眼睛的樣子:“不是,快。”
他換了鞋,一路跟著我跑到家門口,我拖著他來到客廳,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仿佛數萬根細針從我的天靈蓋扎進,扎穿腳底,把我禁錮在原地。
英子面朝下臥在水泥地,一動不動,肩膀上的衣袖被扯開一大塊。周扒皮站在身旁,還在狠狠地踹她后背,踹得英子整個人一晃一晃,不掙扎,也不哭喊,安靜地趴在地面,像菜市場案板上的豬肉,任人宰割。
頃刻間,黎叔叔沖過去把他踹翻在地,又扯著衣領把他拉起,一拳一拳砸在他臉上,砸地他發出殺豬般慘叫。又被扯著頭發按在墻上,整個臉盤在墻面上劃了一小段距離,留下一抹弧線形紅色液體。黎叔叔松了手,他躺倒在地,臉部已經不像個人樣,紅腫的眼皮遮住他的眼睛,鼻子也糊滿了血,只有嘴巴還張著,痛苦地呻吟。
“娘!”我大喊著沖向英子,用盡全力把她翻過來,撲在她身上,她眼睛睜得好大,瞳孔起了層淡淡的白霧,早沒了光。臉頰和脖子都有摩擦的血印子,印子里沾著泥,脖子上還有幾個手指印,紅到發紫。手指微抬,像是凍僵的枯木,一直保持著。
很快,張阿姨帶著幾個鄉親來了。他們把自行車停在門口,照著手電看著里面的一幕,所有人都驚呆了,半天不敢動。黎叔叔過去講了幾句,幾個男人過來把周扒皮架了出去。
我起身沖向廚房,翻出了菜刀,就要朝門口跑,準備和他拼命。多虧黎叔叔眼疾手快,上前一步,菜刀就像變魔術般飛出幾米遠,張阿姨走過來抱住我,把我的頭往她胸口按,不讓我再回頭多看一眼。
“娘,對不起。”我在她懷里低語,腦袋越來越沉,沉到我暈了過去。眼前漆黑一片,整個身體一顛一顛的。爹爹說過,等我長大帶我騎馬,這種感覺,會不會和騎馬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