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顧驍野松開了她。
“滾。”
他神色漠然,態度惡劣至極,“以后別讓我再看見你。”
他側過身去,一字字說:“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許落立刻飛快跑了出去。
顧驍野聽著女孩的腳步聲遠去,只覺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抽走了一般,空蕩蕩的,隱隱泛著疼。
當初她拒婚時,他本就決定,不會與她有任何瓜葛。
雖然夜深人靜時,總是忍不住想起蘆葦蕩那一夜,耳畔也似乎總是響起她反反復復喊著他三公子的聲音。
可是他到底忍住了,不曾去找過她。
直到那日在南江城,他在臨江樓遇到她。
他發現自己不受控制地,總想要去看她,總想要……靠近她。
看見她對袁讓言笑晏晏,他竟然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莫名地,心里有些發堵。
他以為她對自己,多少是存了那么一點溫情的。
不然,她怎會在他受杖刑時,跪下來替他求情。
他以為這些時日,自己于她而言,多少有那么一點不同。
卻原來,她對他的不同,不過是因為可憐與同情。
這是一種最廉價的情感,毫無任何價值。
從小到大,他承受了多少所謂的可憐與同情,卻從不曾改變他的處境一丁點,到最后,只讓他不屑,讓他憎惡。
因為他們隨意施與的同情,不止一次讓他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中。一如現在。
這樣的情感,他寧可不要。
顧驍野沒有去看桌上那個荷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
許落一路小跑著回到居處,在院外定了定心神,這才裝作沒什么事地走了進去。
顧英奇正在跟許元明說:“我跟淵兒都通過信了,他會提前派人來接,你們到了鄖州城,仍住在顧府就是,有什么需要盡管跟淵兒說……”
許元明很是敷衍地點點頭:“多謝顧大人。”
許落進來時,顧英奇有些詫異,“這就回來了?”
阿野這孩子,就沒說多留落兒一會兒,怎么這么快就聊完了。
許落含糊地應了一聲,借口還要整理東西,先進了房。
她掀開衣袖,燈光下,就見到手腕白皙的肌膚上,幾道暗紅色的指痕道道分明。
許落隨便敷了點藥,心緒有些復雜。
今天她不過如實說了那幾句話,就親眼見識到了顧驍野的另一面。
看來她還是高估了對顧驍野的認知,那個荷包,或許對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過去十幾年在顧府受盡凌辱的生活,已經鑄就了他性格的底子,喜怒無常暴戾兇狠的因子,早就已經在他的身體里滋生出來了。
他日只要一個引子,就可能徹底失控。
還好,明天她就離開京都了。
以后,她是沒可能再跟顧驍野見面,也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只愿,這次鄖州之行,能夠順利拿到那塊木牌,不久后,可以如愿見到神算公孫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