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檀一直渾渾噩噩,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時而像是置身火海,時而如墜入冰窖。
霍蓁不斷給她冷敷,可高熱反反復復,退不下去。
“從小到大,我還沒見她這么病過,采苓,你趕緊去請大夫啊。”
采苓心急如焚,思量再三后,急沖沖地往榮園而去。
霍蓁感覺周身的空氣都溫熱幾分,幫她把錦被揭開試圖散熱。
床單上的血跡赫然醒目。
霍蓁的視線陡然凝固,盯著霍檀身下那一片殷紅,渾身都顫抖起來。
“我的天啦,你竟然受了這么重的傷!”
她不確定傷口在哪,伸手要去解霍檀的衣袍。
忽然想到似乎不太合適,懸在半空的手頓住。
從蔓延的血跡來看,她的傷位置在后腰往下的部位。
男女有別,自己又不是大夫,怎能去剝霍檀的衣物?
片刻后,采苓帶著秦熠進屋。
他昨夜筋脈受損,還未恢復,憔悴的神色略顯蒼白。
看到霍檀纖細的身影,心不由得緊緊揪住。
霍蓁連忙起身,眸子里泛著淚意:“秦公子,你快看看霍檀,她流了很多血,一大塊被單都被染紅了。”
此話一出。
氣氛霎時尷尬。
得知真相的采苓,此時不方便解釋,她家將軍沒有示意可以告訴霍蓁,哪怕外面流言滿天飛,她也不能多說一個字。
秦熠臉頰微微發燙。
霍檀沒有受傷,唯一的解釋是女子的月事。
她體質偏寒,頭兩日本就容易呈血崩之勢,加上在涼水中浸泡太久,這病來得極其兇猛。
秦熠遲疑一瞬后,朝霍蓁說:“三小姐先回避吧,我和采苓留下就好。”
霍蓁嗯了一聲,回眸暼了眼霍檀,然后退出了屋子。
采苓還未等秦熠開口,就迅速地去準備溫水衣物布包。
秦熠上前,望著她此時的模樣,心尖都是顫的。
她是因為救他才如此。
可他也清楚,她救他并非出于任何男女感情。
她早已對穆淮情動,否則明明可以自行解毒的,為何不愿堅持呢…
一切準備妥當后,她朝秦熠福身道:“我先替將軍換衣衫,您稍等。”
秦熠點頭,然后出了房間,在外面的畫堂憂心地候著。
采苓辦事效率高,不消片刻,已經幫霍檀換下衣衫。
扯下已臟污的床單,在她身下墊上一層薄毯后,采苓才讓秦熠進屋。
秦熠不敢耽擱,連忙給她把脈。
采苓準備將換下的衣物床單拿出去,秦熠忽然喚住她。
“你先去城北的德藥行抓藥,速去速回。”
話落的同時,秦熠起身走到桌案前開始寫藥方。
采苓提著的心稍微落下。
這些年她家將軍有狀況,都是秦公子治的,他對她的病定然是最了解的。
寫好藥方,秦熠開始給霍檀做針灸。
傍晚時分,天色轉暗。
絲絲烏云開始匯聚,瑟瑟秋風席卷,樹葉飄零滿地。
淮王府。
珠簾厚重,青煙裊裊。
穆淮處理好政務,憂心忡忡的,腦海中全是霍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