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們的軍營,我另有個好人選。”李清則對身后隨從說道:“去,把業先生請來。”
鄭垣問道:“誰是業先生?”
李清則哈哈一笑,道:“鄭大人你有所不知,幾個月前,我們這里來了一個大食國商人,他自稱是“一賜樂業”教徒,我就順手給他起名叫做業先生。這個人對你們大宋崇拜的不得了,他說他曾去過京城,進過大宋皇宮,見過皇帝皇后,也見過嘉福公主。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不如,就把這個業先生一道帶去吧。”
今年開春,真的有一支大食國使團進京,而且他們真的進了皇宮,也真的見過嘉福公主。
鄭垣想著,如果現在推脫這位業先生,只怕是不打自招。于是努力咧嘴笑著,嘴上說“好啊好啊”,心里卻開始打鼓:百密總有一疏。千算萬算,誰又會料到,西夏這邊會冒出一個大食國的“一賜樂業”教徒——業先生。
眼下,這可如何是好?
鄭垣反復盤算著自己的計劃。他此刻只擔心身在宋營的盧姝寧,因為她尚且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原來,昨天夜里,鄭垣來找姝寧并在她耳邊輕語之事,正是假冒公主之事。
姝寧受到驚嚇,萬萬不肯答應,說這是大逆不道的罪。
鄭垣心中感嘆,時隔多年,你還是如此的死腦筋,嘴上說著這都是權宜之計,目的正是為了救公主。并且發下重誓,保證她的生命安全。姝寧這才肯答應。又聽他和盤托出自己的計劃,并且一一解釋每一步計劃的細節與關鍵。
按照鄭垣計劃行事,真公主就成了使者,西夏必須歸還;盧姝寧就成了真公主,隨機應變,蒙混過關。
李清則帶著業先生和兩名侍衛,跟著鄭垣走向大宋的營地。
行走間,鄭垣與業先生隨意攀談聊天,問了他幾個關于官家的問題,這個業先生都回答對了,看來,這個“一賜樂業”教徒是真的無疑了。
鄭垣的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李清則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神秘一笑,好像在說:怎么樣?我這個是真的吧!至于你那個是真是假,咱們就走著瞧吧。
鄭垣此刻更加擔心姝寧了,不自覺的摸了摸袖中的暗器,死死盯了業先生一眼,用眼神告訴旁人準備隨時對這個人動手。
然而,事已至此,鄭垣心中突然沒了十成把握,萬一雙方真動起手來,對面的西夏也不是善茬,更何況,真公主此刻還在他們手里。
宋軍裂開一個小口,他們幾人進去后,又迅速合上。
眼前,一眾士兵持戈持戟,雁翅排開,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正當中端坐著一位面帶白紗的妙齡女子,不容置疑,這就是“嘉福公主”了。
姝寧今日穿著打扮并不華麗。這里自然沒有公主的朝服朝冠,不過是一身簡單整潔的女裝,挽著公主平日里最喜愛的發髻,隨意點綴兩三樣飾品。雖然渾身上下普通簡單,卻有一只發簪光彩奪目,一看就不是俗物,那可是鄭垣的珍藏。
雖然與真公主比起來窮酸了些,但,這已是鄭垣在方圓百里內,能借到的最好的衣服和首飾了。
沒有胭脂水粉,一切只能靠姝寧自己的氣質壓場了。她整日和公主在一起,要學她目空一切、高貴純良的眼神還是信手拈來的。
鄭垣故意在較遠處就停了下來。
李清則等人對著帶面紗的“公主”一頓細瞧。又抱怨站的太遠,看不清公主面容。
鄭垣小聲斥責道:“這就是我們大宋的規矩,公主允許了,你才能站近些,公主尚未發話,你就在這里等著。”
說完,一面作揖拜見,引薦李清則和業先生,一面努力變化著語氣,試圖告訴她計劃有變,見機行事。
姝寧接到信號,也發覺多了一位大胡子業先生,所以提高了警惕,因有鄭垣在這里,到也不擔心什么。
李清則滿眼狐疑,看著穿著寒酸的“公主”遲遲不肯行禮。
“放肆,為何見了公主還不行禮?”鄭垣怒道。
李清則問道:“慢著,請問大宋公主為何不著朝服朝冠?”
鄭垣早就預料到這個問題,剛要開口解釋,那位業先生扯扯李清則,示意讓他來說。
只聽他娓娓道來:“就是這樣的,我原先和你一樣,也一直以為皇親貴族每日里活的和那畫中一樣,如民間傳聞,整日里穿金戴銀,其實不然,他們也同我們一樣,怎么輕便怎么來,只有在重大儀式上才會著朝服朝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