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笑了笑,給她倒了杯清水:“啥謝不謝的,我老劉是真服你,又心疼你,要是有人給你擋風遮雨多好。”
柏逐昔還沒說話,老劉頭又自顧開了口:“不過現在我倒也不擔心你了,那些事兒,有人做了。”
老劉頭什么都知道,他那雙眼睛毒得很。
他起身向外走,囑咐柏逐昔記得喝姜湯。他喜歡唱戲,走的時候嘴里還咿呀唱著一出戲。許是常年抽煙,他的嗓子很沙啞,即便這樣的嗓子,唱出那戲來仍舊讓她覺得震撼。
這世上有那么多人,可能一眼看透人心的又有幾個。
她喝了姜湯還是覺得有些頭疼,廚房里也沒剩多少熱水了,于是打了些井水上來混著,半溫半涼的沖了沖身子。也不想洗衣服,換下來的就胡亂扔在盆里。
被外面街上的梆子聲吵醒時,已是丑時二刻。她睜眼瞧見屋里有一點燈光,便知道是了安來了。
他正迎著那一盞燈看書,時不時在書上做些批注,沒注意到她已經起身。
她走到了安身邊,伸手環住了他:“什么時候來的?”
了安偏過頭看她只裹了外袍,腰上的絲帶因著睡覺的時候不安分也變得松垮,就快要散開。趕緊把她摟到自己懷中坐下,替她裹緊了袍子。
“子時過來的,寺中有事所以來晚了。衣物都給你洗了晾在院里,碗碟也刷了,燒了水,明天可以泡了澡再去碼頭上。”
他總是把事情做得很周全,柏逐昔看著他一直笑:“我的了安真厲害。”她說著便湊近了安,親了上去。
“別鬧,明天我還有早課要做。”
他這么正經,柏逐昔也只好窩在他懷里不動,讓他繼續看書。只是那悉悉索索的聲音,總讓他覺得自己懷中有一只耗子。
了安低頭看著柏逐昔,她一臉正經,完全瞧不出手上在做什么不能見光的事的樣子。
“你這樣我真的沒辦法看書,去睡好不好?”他舍不得對她生氣,所以仍然溫柔的說話。
柏逐昔抬起手來勾住他脖子,兩條腿盤在他腰上。
“那你抱我去睡覺。”
“好。”
了安眸子垂下,托著她的腰,往床上去。
雖是夏日,但她怕受風,所以床上掛的還是冬日的簾幔,共十二層,放下來密不透風的。雖換了薄被,但還墊的冬日的鵝絨,躺上去又軟又暖和。
“趕明兒讓人送床蒲墊來,鵝絨雖暖,太熱了也容易傷風。”
他總是關心這么多事情,柏逐昔翻了個身,扯過被子將倆人裹上:“昨天阿姊派過來的郎中說還得用一段時間的藥。”
“苦不苦?”
“苦,一日三餐喝著我都快吐了,白日里喝了些酒才覺得活過來了。”
“那就不喝了,我喝,也不讓你受那罪。只是有些藥對你身子好,還得喝,免得冬日里手腳寒涼。”
他不在乎子嗣,只心疼她每日喝那么多藥。她素來不愛苦味,現在又不得不吃那么多藥,調理身子的便罷了,本也是為著她好,那味避子藥倒是不必了,他喝也是一樣的。
柏逐昔搖了搖頭,翻身將他壓在身下:“苦點就苦點,怎么能讓你喝那藥。”她可以接受,但這個社會接受不了,如果了安真的喝了,勢必會被人詬病,扣上不孝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