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堂堂江南省巡撫是管不住你這個向來令人頭大的小提刑了……
竹道賢收斂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對著這個亦師亦友的上司,拱手深深行了一個大禮。
“唉……”
李東潭望著竹道賢遠去的身影。那身影迎著飛雪,迎著天光,那身影屬于擁有一腔熱血的人,屬于擁有一心赤誠的人,而這樣的背影,他曾經也有過。李東潭的心中五味雜陳……
他不想看到一位為民請命的好官就這樣走上絕路。
矗立許久,他終于轉身進了轎子中。而臨安城中此刻,滿城風絮……
…
…
兩個月后。
京師北都,晨星明滅,曙光從東方亮起,橙紅橙紅的,像是燒在天邊的一場大火。待到黎明結束的時候,那火紅的光卻又被烏云遮住了。
大寧朝的政局亦是如此,和這天兒一樣,透不出一絲光亮……
北都城門前,冷清得有些凄涼,三年前那人來人往的景象仿佛是一場夢。
竹道賢拎著一壺酒信馬由韁走向緊閉的城門,一頭撞在了守城官兵的長槍桿子上。
“站住!京城戒嚴,不允許外地流民進入。”
“戒……戒嚴?哦——對對對,我聽說黃河泛濫,淹了河東,孟山二省。想必……軍爺們戒嚴也是為了不讓兩地流離失所的百姓涌進城來,擾亂京師秩序。”竹道賢搖搖晃晃下了馬,一連跌了幾個踉蹌,口中還絮絮叨叨著,“俺……嗝……就是河東省的災民,俺是實在沒活路了,想來這兒討……討口飯吃。各位軍爺,給個活路?”
官兵們一看他是個醉漢,還是個模樣頗為俊朗的醉漢,就也沒搭理他。畢竟哪家災民還能有錢買酒喝?況且這人爛醉如此,恐是喝了不少。
怎料竹道賢在這兒死纏爛打,非要進城,怎么勸也勸不住,幾個守城的也逐漸厭惡了起來。
“去去去……離城門遠點兒!”
“就是!要進城拿出路引就行,別在這兒跟我們瞎扯皮!”
竹道賢一聽這話,抬頭灌了一口酒道:“路引?路引不過是廢紙一張,這北都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你們管得著嗎?”
“哈哈!”守城的官兵一聲冷笑,“牛吹得怪大,這不還是跟我們擱這兒瞎扯皮,半步也邁不進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