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門口跪著一個男孩,他穿著長衫,一臉執拗,雙手緊緊攥成拳,張家老院的大門緊閉,沒有一個人出來。聽瓶瓶說是犯了什么錯,已經跪了三天,一口飯也不吃。想到這里,我笑出了聲,總覺得這不應該是他做出來的事情,什么嘛,原來神明小時候也很孩子氣,和我們并沒有什么不同啊。
盯著他看了一小會兒,太陽已經快下山了,夕陽打在他身上,整個人都在發光,看得出他的稚氣還未褪去,濃眉大眼,高高的鼻梁,真是生的好看,見他的嘴角耷拉著,是覺得有些委屈了嗎?
“瓶瓶,他小時候好可愛!”
“宿主,你再看下去,他估計就要餓死了,可以先考慮下先帶他去吃飯嗎?”
“哈哈哈”我尷尬的笑了笑,這才想起自己已經盯著他看了好長時候。這幾天沒有人給他送飯,他應該已經很餓了。
我為自己打了打氣,拍拍臉“呼,別緊張別緊張,自然點。”拿著糖畫悄悄的走向他,站在他的跟前,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我彎下腰,右手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
“小鬼頭,姐姐看你都跪好些天了,要不要吃糖畫啊?”我微笑的看著他,本來我們不應該相遇的。夕陽為她鍍上了一層金光,已經有幾分像長大后的他了,此刻我想起了三叔說過的一句話:“張起靈,是人間看不見的絕色”他看著我面無表情,可我開心得像個小傻子,此刻,我的神明仿佛也離我好近好近。
“別跪了,姐姐帶你吃飯你總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們先去上藥,然后再去吃東西,好不好?”此情此景,讓我不禁想到了人販子拐賣小孩時說的話。
“瓶瓶,他要是不同意跟我走,怎么辦?”我在心里面默默地問,“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壞人?我感覺此時我好奇怪”
“宿主,把感覺去掉,你本來就很奇怪”
瓶瓶我們兩個人說話總能吵起來,但是今天我并不是很想和他吵。
“瓶瓶,我好尷尬,他不理我,我是不是已經被當成壞人了?”跪在地上的他就一直看著我,這個眼神仿佛透過我的身體,直擊靈魂。
他的眼神很淡然,雖然不知道這個時期小孩子應該有什么樣的眼神,但他的眼神,一定不是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我的內心抽了抽,升起了一股無名火,好生心疼。抓起了他的手,把糖畫的棍子放在他的手上,盯著他,抿了抿嘴,開口說
“跟我走吧!”
我把他拽了起來,好生氣,他為什么不懂愛護自己?因為跪了三天的原因,他剛起來走路有些踉蹌,膝蓋跪的磨出了血,一走路血便流了下來。可他是一聲不吭,就跟著我走。一直到我扭頭才注意到長衫上膝蓋那里滿是血。
望向他的眼睛,可能是因為疼痛蒙上了一層水霧。我是不是弄疼了他?我不應該生氣的,他才11歲,很多東西都還沒有人教,也都不懂,我11歲的時候還在玩泥巴,他已經承受了太多,我不應該再責怪他了。
我放慢了腳步,一起并排走著,我走的很小心。快要落山的太陽很柔和,就像是長大后的他一樣,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我牽著他,影子也在牽手,我笑了笑,還好我有這么一個機會,還好他才11歲,還好我找到了他。
光緒20年,一個被夕陽染粉紅的天空下,我拉著少年的他,笑得很幸福,仿佛一不小心擁有了全世界,遙不可及的他,此刻也被我緊緊地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