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主眼里,銀子絕沒有土地和土地上的佃農重要,因為后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他們互相恭維的時候,總是將‘仁兄,恭喜你又置辦了幾晌地’之類的話放在頭里,而很少恭喜‘仁兄,恭喜今年又賺了不少銀子’。似乎,不將銀子轉化成土地,即便賺了銀子,那份喜悅也沒有啥好特別值得夸贊的。
地主在本性中,便瞧不起,甚至是歧視商人,不管生意做的多大的商人!
韋寶現在在四里八鄉有面子,無他,純因為韋寶現在有了嚇人的土地。
“韋公子既然如此說,那我拼了老命,也得喝下此杯。”趙克虎說著話,便滿飲了一杯酒!心想剛才可能是提的條件太苛刻了!借著喝酒,便算是安撫一下韋寶和他爹娘吧。
韋寶還不知道具體談判內容呢,見趙克虎這樣,心下喜歡,笑道:“里正老爺是我長輩,你喝一杯,我該當兩杯相陪才是!”
說著便很會來事的,發揮他的交際口才,天上地下,圍繞著本地的風土人情,侃侃而談,激發眾人談興,絕不圍繞婚姻話題做文章。
韋寶越是這樣,黃瀅和韋達康便越尷尬,越心疼。
黃瀅找個空擋,將韋寶拉到一邊,將剛才趙克虎提出的條件說了。
韋寶一汗,沒有想到趙克虎居然會說出要找個兩榜進士做女婿的話,本來他聽趙金鳳說過,她爹也想找個舉人女婿,心里是有底的,有心理準備的,這一下,頓時涼了半截,也生出些許怒氣,這特么是在打勞資的臉了呀?憑啥找別人就是舉人,到了我這里,便要兩榜進士了?
不過,韋寶轉念便明白,一定是自己讓爹爹去試探的路數,引得趙克虎有些不開心,也暗暗后悔,不該找個不怎么會說話,性子又很急的爹去辦事,還不如自己親自出馬。現在人家的話既然已經出口了,恐怕連個轉圜余地都沒有了。
“小寶,別太難受,趙小姐是長得漂亮,娘保證,找媒婆給你找個更漂亮的,咱永平府好幾萬姑娘,還沒有比她漂亮的了?”黃瀅很是會打氣,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看著兒子,生怕小寶氣壞了。
韋寶笑道:“娘,我沒事,你和爹也別再不高興了!不就是兩榜進士嗎?不算什么!”
韋寶不這么說還好,韋寶越是這么說,黃瀅心里便越不安,還以為兒子被氣糊涂了呢?兩榜進士還不算什么?好幾年才考一次,每次整個大明也不到百人,多少舉人老爺爭那張皇榜啊?還不算什么?那在你眼里,啥才算什么呀?
“小寶,真的沒事啊?”黃瀅憂心道:“要是不舒服,便去歇著吧?無謂對看不順眼的人應酬,咱們家現在在本地,誰也不用怕了!”
“大丈夫何患無妻?娘,我真沒事,要說有事,便是你和爹,真的別再不高興了!你們能像平常那樣,自然一點,我就更高興了。”韋寶笑道:“來,笑一個,那么多難關都過去了,這算啥事嘛?你看你兒子像是被兒女情長拖累的人么?”
黃瀅聽韋寶這么說,才徹底放心下來,心說老娘到底會生,生出一個這般有志向的兒子,給老韋家歷代祖宗都爭氣了呀!不管兒子能在科舉上取得啥成績,反正韋寶能說出不會被兒女情長拖累的話,黃瀅心里便已經很踏實了。大丈夫何患無妻?說的好。
“回去吧。”韋寶笑道:“你越是不想讓人看不起,便越要顯露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那樣別人才會看得起你!聽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