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二年(1622)四月,在遼東已經淪陷的情況下,明朝派監軍梁之垣帶了皇帝敕諭和3萬兩銀子自海路來朝鮮,要求朝鮮出兵和提供船舶。
光海君繼續虛與委蛇,稱不是他不想派兵,而是因為毛文龍在朝鮮境內制造事端,導致后金進攻朝鮮的危險增大,自顧不暇,難以派兵,并賄賂了7萬兩銀子把梁之垣打發走。
天啟元年(1621)七月,明朝將領毛文龍受遼東巡撫王化貞之命,襲擊鎮江,生擒后金守將佟養真。光海君對此事態高度關注,因為這意味著明金之爭即將燃燒到朝鮮境內。
在后金的報復性打擊下,毛文龍及一大批遼東難民涌入朝鮮境內,令光海君十分頭疼,他不僅害怕毛文龍會引來后金軍蹂躪朝鮮,還擔心毛文龍監視朝鮮,妨礙他的中立外交。
事實上,后金軍確實在天啟元年(1621)底越過結冰的鴨綠江,進入朝鮮追殺毛文龍,毛文龍逃到安州才保住性命。
后金軍的侵入有朝鮮邊臣的故意引導,甚至很可能就是受了光海君的指示。
光海君多次派人勸諭毛文龍躲入海島,最終毛文龍在天啟二年(1622)十一月進入椵島(皮島),暫時緩解了局面。
光海君雖然對明朝陽奉陰違,卻每每能妥善處理,令明朝消除疑心,比如當時的明遼東經略熊廷弼就認為光海君“其所以為我中國慮者,甚于中國之自為慮”。
仁祖反正后,明朝官員仍稱贊光海君是“十數年來忠順之臣”,質疑仁祖的合法性,遲遲不予冊封。
可見光海君對明外交是有一定巧妙手腕的。
光海君時期,努爾哈赤領導的建州女真部日益強盛,朝鮮北部的忽溫、老土等“藩胡”部落被次第吞并,藩籬盡撤,因此光海君從一即位就密切關注努爾哈赤的動態,強化軍事國防,注意情報搜集工作,主張“遠斥候、謹烽燧、慎間諜、明紀律”。
萬歷四十四年(1616),努爾哈赤稱汗,建立后金政權。萬歷四十六年(1618)內,朝鮮陸續收到努爾哈赤四封書信,傳達了所謂七大恨,并要求朝鮮不得協助明朝。
光海君正好被明朝的征兵要求弄得焦頭爛額,他深知“此賊養兵幾四十年,雖以天下之兵當之,勝敗未可知矣”,但迫于明朝和眾臣壓力,還是派姜弘立率軍一萬隨明軍出征,結果在深河全軍覆沒,這正是在光海君的預料之中。
光海君基于局勢判斷,自知朝鮮尚未擺脫壬辰倭亂的后遺癥,國力疲弱無比,而明朝也不足恃,努爾哈赤則蒸蒸日上。
他認為“以天下之兵力,不能折沖,以致攻陷大鎮,如摧枯拉朽,席卷長驅,而無人呵禁,則良平之謀、孔明之才智,恐不可防也”,甚至預料到女真之禍將會導致明朝內亂乃至滅亡。
所以他確立了“羈縻緩禍”的對后金外交基本方針,達到“姑為彌縫,以過兇鋒”、“勿令此賊飲馬于漢水”的目的。
然而朝鮮朝廷的主流意見卻是“斬使焚書”,采取依賴明朝、對后金強硬的政策,光海君對臣子們的高談闊論非常反感,指出:“中原事勢誠為岌岌,此時內為自強,外為羈縻,一如高麗所為,則庶可保國。而近觀我國人心,內不辦事,外務大言,試以廷臣收議見之,武將所言,皆是臨江決戰之意,其為可尚矣。然則今之武士,何以畏西邊如死域乎?不及考慮遠矣,徒虛語耳!……我國人終必以大言誤國事矣。”
此后,光海君圍繞對金國書問題,不斷與大臣發生沖突。
深河之戰結束一個月后,努爾哈赤就派人送來國書,表示理解朝鮮為報壬辰倭亂時的再造之恩而援助明朝,并要求明確回答朝鮮的對后金政策。國書中努爾哈赤的頭銜被翻譯為“后金國汗”(這是“后金”一詞的首次出現)。
備邊司對此持強硬態度,光海君則生怕回信刺激后金招來國難,最后決定將努爾哈赤來信報告明朝,同時以平安道觀察使樸燁的名義給“建州衛部下馬法”送去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