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牒?”
李魚來了興趣,從蘇瑞手中接過文書,拿在手里翻看起來。
入手只覺紙質堅韌柔軟,似是桑皮制成,其上墨字工整端肅,不似手寫,倒像是雕版印刷而成。
整張度牒大略成正方形,由右至左,從上往下書寫,抬頭便見“禮部祠部為發給度牒事。依《太平興國編敕》......”其后是見載于編敕、刑統之上的,有關道釋、祠廟的法律條文;之后又是道人姓名、年歲、相貌特征、籍貫、職任、住居寺觀等信息,如今皆是空白一片,等待李魚自行填寫。
到了度牒末尾,則蓋有祠部最高長官,郎中、員外郎二人的簽印,日期則是元豐朝庚申年釋字八號。
李魚來到此方武朝天地不過三月有余,平日里與人打交道雖然都以邰城都城隍廟廟祝自稱,但實際上依舊是一個黑戶,更無度牒道籍之類的事物。
如今乍見此物,心中滿是好奇之意,不由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細細察看一番。
蘇瑞見到他這副作態,反而以為李魚是對度牒真偽有所疑慮,于是笑著解釋道:
“先生可是為后面這簽印與原先不同感到疑惑?好教先生知曉,今年八月之時,朝廷那邊下發文書,官家決意董正官制之實,減少冗官冗政之弊,故而進行改制。
“這祠部本來是由判部事做主,一應度牒上也是簽署判部事的公章,只是改制之后,去判部事,設郎中、員外郎各一員為長貳,這度牒上的簽章也就要跟著變一變了。”
他手指劃過日期上的“釋字八號”,接著道:
“朝廷如今一年印發空名度牒萬余道,以千字文編號,在市面上流通售賣。‘釋紛利俗,竝皆佳妙’,這張度牒是釋字八號,當是改制之后印發無誤。”
李魚聞言輕輕點頭:
“改制之事,我亦有所耳聞,卻不曾想能在這一張小小度牒上反應出來。”
他倒也不是說大話,這方武朝天地與前世天水一朝頗為相似,只是不見遼、金、西夏、大理諸國。
而在天水一朝中的元豐年間,彼時那位大宋官家也曾進行過一次改制行動,喚作元豐改制。
異世的元豐改制,實則是宋神宗為了滿足自身乾綱獨斷之心,削弱相權而為,故而還拋開了那位同樣主張變法的王臨川,以至于行動時疏漏頗多,改制后亦頗有一些怨聲載道之言。
只是不知在這武朝天地,天外邪魔入侵,世間皇權削弱的情況下,當今圣上趙忠貞又是抱著何等心思去進行改制的,而其中還有沒有那位王相公的身影。
不過李魚來到這方天地時正是孟秋之時,彼時改制尚未完全開始,他在邰城中待了三個多月,可以說是經過了整個改制的**時期,卻從未聽到過半點有關改制的消息,由此可見地方政府對中央舉措是何態度,地方改制的效果又是何等微弱。
若非這僧道度牒是由朝廷直接印發,送派各地,恐怕李魚還不知道有改制這一回事呢!
心中想了一些有的沒的,李魚忽然回過神來,搖頭失笑,心中調侃起自己:
“這些事又與你何關?如今可沒有什么教研組讓你去集體備課,搞大單元教學了。”
拋去心頭一些無端悵緒,李魚看向蘇瑞,笑道:
“這張度牒確實對我有用,只是想來價值定然不菲,不知花費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