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徐如歌進了一家奶茶店,店面裝修非常簡單,空白的感同身受。
她提溜著一杯奶茶,放在了路邊的木椅上,坐在旁邊抬頭看頭頂沒有葉的樹,天空蒼白無力,也只有枯枝最后和它同框。
因為他們同樣落魄。
他坐在了旁邊。
一句話也沒說。
明年這樹上應該就能停留小鳥了,哪怕它不在這安家。
“你什么知道有我存在的?”她看著天平靜地問。
“從記事起。”
“你那時候怎么想的。”
“沒怎么想,只是上幼兒園的時候看見小姑娘,覺得你應該也差不多。”
徐如歌壓了下嘴角,雙臂在身側撐著木椅,不再仰著脖子,木木地看著眼前,沒再問。
“那天放學我沒忍住想去看看你,你當時笑得眼睛都彎了,在人群里很耀眼。”
他的眼睛暴露了一切,可那時候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我沒見過照片,應該也會多看你一眼,不光因為你的笑,還有親切感,你應該也能感覺到吧?”
“我們聯系一段時間了,我問了很多你的事,想看看你和我的軌跡有沒有相似的地方,好像那樣也能近點。”
他說的我們,沒說我和爸爸,大概是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又或者單純為了不刺激她。
徐如歌沉默著,沒有情緒波瀾地問了句:“你們一直在哪?”
“意大利,媽媽是大學教授,我們兩個一起生活在學校附近的公寓里,偶爾去看看她的畫展,平平淡淡的。”
“其實你一直都在,她給我買衣服的時候,總是看著小裙子出神,每年過生日給我買兩個蛋糕。”
“我知道,有一個是給你的。”
“你別說了。”徐如歌倉促抹了一把眼淚。
她怨道:“你們自己不回來的,也不是我拋棄的你們。”
徐如歌拽著衣袖笨拙地擦斷了線似的一直掉的眼淚。
陷入了長久的安靜,徐如歌靜靜地哭,他就在旁邊靜靜地坐著。
他從未看向她,卻知道她在無聲地哭。
他說:“我不知道家在哪,你帶我回去吧。”
地磚上暈開的淚珠,慢慢匯聚,又蒸發著,下滲著,似乎消失的快過產生的,花就能掩蓋荊棘,悲傷就不會成河。
“我迷路了。”她用紅眼睛看著他。
不是找不到家門了,只是嗅不到氣味,方向亂了。
“好,那哥帶你回家。”
徐如歌眉頭不斷攏聚,雙眼皮明顯地迭起,圓潤大眼睛下的淚痕,不斷有新的小溪沖刷,那是冬天消融的水,和夏天下的雪。
她起身原路返回。
他們起初仍是一前一后,后來并排走著。
他說他們在國外的柴米油鹽,媽媽種在陽臺九點澆的花,他見過的癡迷藝術,不在意別人目光的怪鄰居,他循規蹈矩的學習生活,他讀的關于國內的雜志,他幼兒園的糗事,他想象中的妹妹……
徐如歌有很多問的,也有很多答的。
他們本可以打車回家,但一直走到了天黑。
最后,她趴在她哥的背上,給他指引方向。
“在前面那個路口右轉,那有個便利店,晚上十點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