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叫林任。
其實很多傷口他倆都懂,時間久了不是愈合,只是自我安慰成了習慣。
她不是還迷信公主被詛咒必須等到十六歲的年紀了,只能默坐一下午開解疏導自己,然后接受損失最少的那一種方案。
他們兩個都懂,所以即便心底晦暗,依然面上明朗,讓支離破碎的親情,盡可能的光彩靚麗。
家門口的最后五步,徐如歌抬不動腳,但是林任就在旁邊,她還是艱難挪著沉重的步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
林任在后面冷漠地注意著她的心理斗爭。
在她開門進去的時候,表情恢復溫和。
徐如歌晚飯雖仍做不到熱情,但也沒再有過激的話語,回應著維持一桌四口人的體面,只是在她媽媽溫柔示好的時候,屢屢破防。
她吃完飯就回了自己的臥室,客廳里三個人,徐清安慰著流淚的林安之,林任看著徐如歌的背影,幽深的黑眸里盡是沉思。
徐如歌打開窗戶,冷風灌進暖和的空調屋,她站在旁邊低頭看著樓底的路燈,沉靜細思。
被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強行拉回思緒,回身拿起書桌上的手機,發現原擇給她發了六條消息,她全沒聽見提示音,將近過去了一個小時,現在是個視頻電話。
徐如歌手指摁著紅色鍵,掛斷了。
在聊天界面里打字。
昵稱:今天出去玩太累,現在要睡覺了。晚安~
原擇沒多問,讓她早休息,發了許多照片讓她明天有空再看,有他盤腿坐在地上打游戲的,電腦桌上手指摁著書頁的,不知道是曬書還是曬手指,亂七八糟全是他今天的細碎片段,還有他陽臺上被陽光照耀的小綠植,最后一張是他和一只金毛的合影,金毛身上后期P上了徐如歌的名字。
徐如歌看到這張,無語地氣笑了,他是不是有病啊,這個神經病。
然后把他打游戲那張照片的腦袋P成了二哈的狗頭,還回去了。
第二天徐如歌早醒了,但一直閉著眼賴在被窩里,最后躺在床上看著窗戶發呆,七點半的時候才穿著家居服慢悠悠出去洗漱。
路過客廳,林任正坐在沙發上敲電腦,聽見動靜看向她溫柔笑了笑,徐清和林安之在廚房忙碌。
她趁他倆看過來之前加快步子進了洗手間。
太有煙火氣了,這么擁擠的家,讓她十分不適應,甚至誠惶誠恐。
洗漱完,站在門口深呼吸兩三下,才推開門出去。
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顏色鮮艷。
徐清邊擺餐具,邊看向她說了句過來吃飯。
今天餐桌上的花瓶里插著紫色繡球花,之前是滿天星。
盤子里有一種夾著各色材料的卷,她沒吃過,因為徐總沒做過。
她夾起咬了一口,很香,有菜的清新,外皮略有甜,眼淚又不爭氣地在眼眶打轉,徐如歌低著頭邊吃邊往回憋眼淚。
抬起頭的時候,發現林安之倉促低下頭,一滴淚突然滑在桌面上,開出透明的花。
飯后徐清端盤子,拿過林安之手里那個盤子,兩人搶著刷碗。
徐如歌輕輕摁住他們的手,“我來吧。”
她看著林安之溫柔的眉眼,淺笑了一下,“很好吃。”
端著碗筷去了廚房。
林安之慌亂地去了主臥,徐如歌手里邊刷碗,邊仰頭眨著矯情的眼,挽留想離家的眼淚。
可算知道自己怎么這么不禁激,動不動就愛哭了,全是遺傳。
中午的時候徐清和林任出去辦事,林任明明和她一樣大,她還在上高二,林任已經大一了,早幾年就開始自己創業,和徐清有很多共同語言。
她上午在臥室畫了張草圖,知道他們是故意讓她們多相處,她來到陽臺,把草圖夾在畫板上,調著油彩畫畫,拿起耳機頓了頓又放下了。
林安之也坐在旁邊畫畫的時候,徐如歌平靜地補細節,調顏色順道輕抬眼皮看到了林安之,她坐在畫板前,一襲長裙,長發及腰,做畫的人美的像幅畫。
可是心為什么那么狠呢。
徐如歌想站起身走,攥起拳,稍刻,把畫筆放下,坐著仰頭看向窗外的天空。
她跟自己說,沒有什么是過不去的。
轉回頭的時候,與林安之措不及防的視線相交。
林安之的眼神總是柔軟,透徹而溫情,像冰下的靜水。
徐如歌沉默地看著她,表情受傷地輕問:“還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