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恨不得拿自己做這次游戲的祭品。
哥哥那天是晚上三點四十九到家的,她睜開惺忪的眼,視線是模糊的,笑容還沒斂起,“你回來了。”
她都忘了林任是用什么語氣,什么表情,什么可怕的眼神,告訴她,什么都沒了。
爸媽在美國遇到意外了。
“你在……開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呢?
媽媽去參加畫展了,她出門的時候穿了條漂亮的款式繁瑣的過膝蓋的裙子,爸爸是在等了媽媽五天后才去的美國,是要接著媽媽一起回來的。她把每一天都精準地記住了,不,是每一秒。
她不信的,不信的,可是為什么會有死亡證明?她寧愿不認識上面的英文字母,那一刻她如愿以償,仿佛確實不認識了,為什么她的手機上有爺爺的電話?林任開個玩笑,為什么要表情這么痛苦?
她自己在家的三天她一點都不怕,真的。
她學習好累啊,在客廳里留了燈,學完習凌晨兩點半的時候,會開著飲水機的保溫,到他們的臥室門口看一眼,回屋笑著睡覺,屋子就沒那么空了,夜也不是很黑,他們總會在一片星空下。
她沒這么幸福過。
她高興壞了。
老天煩透了看平淡的生老病死,所以讓她嘗到了最入骨髓的甜頭,又笑著把她打進了最冷,最黑,掉不到頭的深淵,什么都看不見,抓不住,只能往下墜,渴望著摔死,她上輩子一定是十惡不赦的魔鬼,妖獸,犯盡了傷天害理的大錯,天理難容,所以活該遭這些罪。
不然到底為什么啊!啊——?!啊——?!
為什么啊!
她機械地搖著頭,林任的嘴唇一直在動,可是她一個字也聽不見。
他,到底在說什么……?
視線無意識地模糊了,感知不到周圍的環境,身體死機了一樣,徐如歌突然掀開被子要下床,林任死死抱住她。
徐如歌使出最大的力氣掙著,失去理智地捶打他的背,胳膊肘死命地搗,腿踢動著。
“滾!!滾啊!!!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你滾——你去死啊——!”
徐如歌不知疲憊地一直掙扎著,咆哮著。
只要喊醒了,天就亮了。
一切就好起來了。
然后她站在一邊看他們笑著開門進來,換好拖鞋,疲憊地坐在客廳沙發上。
昨晚她給他們留了燈,乖巧地去討夸,你看呀,我給你們留了溫水呢……
可是現在什么都沒了,都沒了。
“你讓我出去,讓我去找他們,哥!”
她猙獰的表情痛苦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流,“我求你了哥,我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我要去找他們,然后回來讓爸媽給咱做飯,我乖乖喝牛奶,搶著刷碗筷,好不好?啊不,以后我學做飯,做給你們吃……我求求你了,哥……”
她泣不成聲,哭得絕望又無助,她成沒人要的孩子了……她不該奢求有媽媽的,反正十六年不是也好好的過去了嗎,為什么要貪得無厭?現在她連爸爸都沒了,她唯一的支柱。
她使勁抱住林任,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遍一遍叫著爸爸,媽媽,哥哥……
林任把她的頭重重摁在自己胸口,仰頭看著天花板落淚。
他剛從心底接受了這個美滿的新家,沉穩有學識的父親,溫柔美麗的媽媽,可愛活潑的妹妹。
他要怎么說?
告訴她母親到死都在維護自己清白卻未果的慘狀嗎?告訴她父親的癡情決絕,以及一槍斷送了自己的人生,同時拋棄了兩個未成年的孩子的狠心嗎?徐如歌受不了,他更受不了再插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