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蘇意無語扶額,沒人跟她說。
如此一來,她就不能留下來加班,拿上提包,將桌上幾樣東西裝進去,跟隨高修臣走出辦公室。
高修臣走在前面,腳步放緩,等了她兩步,與她并肩往電梯間走:“累不累?你剛接手集團事務,可能一時未能適應,別把自己累垮了,慢慢來。”
又來了,那種令人別扭的關切實在讓寧蘇意不知如何回應,只好淡笑著說一聲“還好”。
井遲的電話來得正是時候,杜絕了高修臣進一步的關心。
寧蘇意急急忙忙錯開一步,避開他:“高總先走吧,我接個電話,可能要耽誤一點時間。”
“不妨事,我等你。”高修臣走遠了,確保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無法聽清電話內容,而后遞給她一個“請便”的眼神。
他態度擺在那里,寧蘇意也不好再把話說死,走到走廊盡頭,接通井遲的電話。
“聽說寧爺爺出院了,我晚上過去看一下,你在家嗎?”井遲開門見山說道。
他剛到家,聽老太太說起,依著兩家的交情,怎么說也該去探望。葛佩如剛想說自己明天過去一趟,井遲就主動請纓,且今晚就要登門叨擾。
“半個小時后到家,你過來吧。”寧蘇意說。
井遲:“行,稍后見。”
寧蘇意和高修臣到達寧家的別墅時,井遲已經穩穩坐在客廳里,陪寧老先生下象棋,馬走日象走田炮翻山。
井遲抬頭看一眼,目光一頓,略過寧蘇意,定定地望著她身后的男人。他手里提著幾盒營養品,偏頭與寧蘇意低聲說話,氣質卓然不群。
這一局棋正好下完,寧老先生險勝,擺擺手笑呵呵道:“人到齊了,不下了不下了,收拾收拾開飯吧。”
井遲收起棋盤,傾身斟了杯茶,看一眼坐在對面的高修臣,將茶杯遞給他,順口問一句:“這位是?”
寧蘇意忘了給他們介紹,正一正色,張口說這是公司的高層,也是爺爺的得意門生。給高修臣介紹時,說井遲是自己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兩個男人握一下手,簡單寒暄兩句。
飯桌上聊的都是些稀松平常的話題,井遲間或接一兩句話,更多時候,是與寧蘇意單獨交談,給她夾菜、倒果汁,問她的工作體驗:“累不累?”
“累啊,剛上手怎么能不累。”寧蘇意比了三根手指,低聲說,“連著三天凌晨三點睡的,躺下去也是焦躁睡不著。”
井遲嘖一聲,擰緊眉頭:“讓你這么拼命了?就不能對自己好點。”
高修臣與寧老先生談話,余光掃去一眼,分出精力聽到兩人模糊的幾句對話,目光暗了一瞬,旋即恢復自然。
原來,同樣的問題,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
飯后又聊了片刻,高修臣與井遲起身告辭。
寧老先生剛出院,精神不濟,抱起井遲拿過來的兩盒上好的白毫銀針,預備去書房放好,然后回房休息。他愛喝茶,井遲知道這一點,每回搜羅送來的茶都合他心意。
“蘇意,過來我跟你說兩句話。”寧老先生站在距離書房門口三米遠處停下腳步,朝客廳喊了一聲。
寧蘇意忙跟上爺爺,扶著他的胳膊進去。
關上門,寧老先生便拍拍她手腕,問道:“你覺得修臣怎么樣?”
寧蘇意愣了愣,沉默數秒,中規中矩地說:“挺好的。”
這幾天她沒少麻煩高修臣,工作場合,他很盡職盡責,為人也溫潤親和,只除了……似有若無的親近感,讓她稍感不適。
寧老先生把兩盒茶葉放進櫥柜里,在沙發上坐下來,兩手交疊搭在拐杖的龍頭上。連日纏綿病榻,讓他看起來形銷骨立,一雙眼渾濁卻深刻,看著她認真道:“讓你和他在一起,他入贅我們寧家,你愿意嗎?”
寧蘇意大腦嗡一聲,第一個想法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