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走遠,就在客廳另一端的木椅上坐下。
寧蘇意目光打量溫璇,她穿一身黑白細格紋的小香風套裝,長發烏黑垂順。因為去酒吧玩,妝容要張揚一些,帶閃片的眼影,漿果色的口紅,搭配自己設計的配飾,十分惹眼的一種美感。
溫璇也不打算鋪墊或是拐彎抹角,一針見血地戳寧蘇意心窩子:“我不信你看不出井遲對你用情至深,既然你不喜歡他,你就該跟他徹徹底底斷干凈。我知道你們打小的交情,彼此分割不開,要做到這一點恐怕很難。但你想過沒有,你繼續跟他糾纏,又給不了他想要的結果,只會讓他更加痛苦。”
頓了一下,她搬出那句人們常說的老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能明白嗎?”
寧蘇意承認自己也有看錯人的時候,僅憑一兩次見面,她以為溫璇是那一類溫柔小意的女孩子,沒想到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她愈發確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你喜歡井遲?”雖然在類似談判的氣氛里,問出這一句有些違和,寧蘇意還是問了出來。
溫璇目光不自覺瞥向客廳那端,沙發上的人,語氣平和溫暾:“我是喜歡他,甚至想擁有他,這沒什么不好承認的,我又沒有做錯什么。”
不像井遲,就連喝醉酒說胡話,都一口咬定自己喜歡寧蘇意是錯誤,是犯罪。
溫璇把話題拉回正軌,審視著寧蘇意,眼里的鋒芒畢現:“寧小姐,我敢打賭,只要你讓他完全死心,我就有把握成為陪在他身邊的人。我能用五年時間,從籍籍無名的小魚小蝦走到今天這一步,同樣能用五年時間,走到他心里去,或許八年、十年,我也不在乎。”
說話時,她迎著寧蘇意的目光,始終不閃不躲。
寧蘇意打過辯論賽,摘過數次冠軍桂冠,此刻卻有些詞窮。
溫璇不知她的沉默是否代表認同,卻不打算就此住口。
她沉吟片刻,接著說:“或許我沒有資格要求你什么,但我很清楚一點,你一邊享受井遲對你毫無保留的付出和愛護,一邊用漠然的態度將他推拒門外,這對他實在太不公平。”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寧蘇意,故意將話往重了說,意在讓她拿出態度,不管是接受或是斷絕,至少別像眼下這樣猶豫不決:“話說難聽點,你這行為跟犯賤有什么區別呢?用網絡通俗用詞來講,就是‘綠茶’,一面自感無辜,一面吊著他……”
萬箭穿心,不過如是。
寧蘇意切身體會到被刺傷的痛覺,比任何一次都甚。
她不是不能找出溫璇話里的漏洞,從而逆風反擊,也不是沒聽出來,她后面幾句話是激將法,為了讓她以斷金切玉的決心遠離井遲。
偏偏,她什么也沒做。
寧蘇意看了看時間,避重就輕地說:“你好好照顧他,等他醒來,多給他喝熱水,能稀釋酒精,加快代謝。我先走了。”
溫璇盯著她,緩慢舒出一口氣:“我可以理解為,你妥協了嗎?”
寧蘇意沒給她答復,徑直走出去,“哐當”一聲,是門被帶上的聲音。
一剎,溫璇挺直的脊背軟塌下去,踉蹌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胸脯起伏大口喘氣。那些所謂的“咄咄逼人”,不過是她營造的假象。
她的本質是紙老虎。
因為跟寧蘇意相對,她既沒立場也沒資本。
寧蘇意有井遲無保留的愛,她有什么?
倘若井遲醒來,知道她對寧蘇意說過這樣一番夾帶羞辱感的話,指不定會恨死她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