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璇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實則內心飄搖,不知道該怎么靠近他。
凌晨三點多,井遲胃里一陣翻涌,他強撐著爬起來,去衛生間吐了一通,身上滿是煙酒的氣味兒,臭烘烘的,難聞得很。
吐干凈了,身體舒服不少,大腦也清醒得多,他站在盥洗池旁漱了漱口,洗了把臉。
溫璇縮在椅子上打了個盹兒,聽見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往沙發那邊一看,上面的人不見了,急忙循聲找來。
井遲正拿毛巾擦臉,余光忽瞥見門邊閃過一道黑影,脫口而出:“酥……”
待他細瞧,發現不是寧蘇意,立時擰起眉心:“你怎么在這里?”
那會兒,在他模糊不清的意識里,聽到的分明是寧蘇意的聲音,他不會認錯。
溫璇說:“是我把你從酒吧撿回來的,不然你以為是誰?寧蘇意嗎?”
井遲臉色微變,聲音沉沉的:“她沒來過?”
溫璇模棱兩可地說:“你覺得呢?”
井遲冷下臉,只覺頭又開始痛了,腳步虛浮地走出去,每一步都似費力無比。溫璇要去扶他,被他搡開了。
“謝謝。你走吧。”井遲語氣淡淡。
前一句“謝謝”,是感謝她從酒吧把他送回來。后一句則是驅趕意味,他不喜私人空間里進入外人。這一點,與寧蘇意倒十分相似。
溫璇見著他蒼白虛弱的臉,哪里肯放心撒手不管,記得寧蘇意的話,提起趁他昏睡時燒熱的一壺水,倒進水杯里,從冰箱里取出蜂蜜,舀兩勺放進去,攪了攪,端過去給他:“你過敏了,得多喝熱水。”
井遲沒接,還是那句話:“你走吧,不用管我。”
“寧小姐吩咐的。”溫璇對他軟硬不吃的態度沒轍,只能搬出寧蘇意的名頭。
井遲一霎怔住,定定地看她,似在判斷真假。
溫璇心酸得很,面上卻沒顯出來,握著杯子往他手里遞:“是真的。她來看過你,過敏藥也是她喂你吃的。她還說讓我好好照顧你,盯著你多喝水。”
井遲不再懷疑,喝完一整杯蜂蜜水,準備上樓去洗澡睡覺。
衣擺倏地被人拽住,溫璇決然又軟弱的聲音,在寂靜深夜里響起:“井遲,我幫你忘了她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
井遲手搭在樓梯扶手,看也沒看她,自嘲一笑:“你預備怎么幫我?”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難道還能寄希望于別人?
溫璇抬頭看他,樓梯處的壁燈不比客廳明亮,薄薄的一層暖黃光線落在他身上,她看清了他眼底的譏誚。
他不信她的話。
溫璇踏上一步樓梯,與他站在同一級,卻還是比他矮了一截。她踮腳湊近他,屏了屏呼吸,鼓足勇氣說:“我們做吧。”
井遲疑心自己聽錯了。
溫璇眼神篤定,用循循善誘的語氣告訴他:“寧蘇意把你交給我照顧,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你要忘了她,那就別給自己留回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