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蘇意背對大家寫板書,轉過身就覺察到氣氛有些浮躁,似有所感,目光朝側邊窗戶看過去,逮了個正形。
她臉色一沉,揮了揮手,示意井遲走遠點,別妨礙她講課。
井遲訕訕收起手機,步下臺階,長腿一跨,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等人,沒去周越口中的辦公室。
二十分鐘左右,下課鈴聲打響,他聽見教室里傳來“起立”“老師再見”“同學們再見”的聲音,恍惚覺得是記憶里暌違已久的場景。
寧蘇意抱著課本走出來,教室里一瞬間由安靜變嘈雜,一群小麻雀飛出了籠子,奔去操場做游戲。
井遲起身,手扶在行李箱拉桿上,定定地看她朝自己走來,心跳逐漸劇烈,盡管他努力克制。
寧蘇意微微垂眸,瞧見走廊的地上留著他方才寫的一句粉筆字,后面附一個大大的感嘆號,只覺幼稚得可愛。
“上完課了?”井遲笑問。
寧蘇意“嗯”一聲,微抬下巴:“我先去放書,等會兒再來安置你。”
井遲被她的措辭引得發笑,肩膀都在輕顫——她那輕飄的口氣,活像把他當一個物件兒隨便“安置”在哪里。
寧蘇意被他笑得幾分莫名,瞪他一眼,先去了辦公室。
英語老師的辦公桌在周越對面,他面前放著兩摞作業本,一摞正在批改,聽到動靜,他抬起頭,問:“井先生呢?”
“在外面等我。”
周越放下紅筆,呷了口茶,想起有件事亟需解決:“井先生要在這邊住幾天?我得看看還能不能安排出空房子,主要是他來的突然,沒時間準備。”
寧蘇意放下課本,拿起辦公桌上自己的水杯,喝了幾口紅棗片泡的水,說:“估計待不了兩天,別折騰了。我那里有間空的廂房,可以給他住。”
周越不清楚他倆到底熟識到何種程度,聞言,替她著想:“會不會不方便?”
“不會。”寧蘇意笑著說,“我來安排就好,反正我接下來也沒別的事。”
周越就沒再費心,專心批改作業。
寧蘇意拿起椅背上的防曬外套,穿在T恤外面,衣襟敞開,走出辦公室,井遲在原地等她。她喊他一聲:“走吧,帶你去我那兒。”
井遲拖著行李箱乖乖跟上她,底下的轱轆滾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聲響巨大,是一串沒規律的噪音。
寧蘇意雙手抄進外套兜里,問他:“你打算在這里待幾天?”
井遲抿唇,他這才剛來,她就要趕他走了嗎?
沒聽到回答,寧蘇意扭頭看著他,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問你話呢。”
“你什么時候走我就什么時候走。”
“我在這邊的事差不多告一段落了,等金老師的腿好起來,能上課了,我就結束代課回寧城。”寧蘇意慢慢解釋完,瞥他一眼,眼神里滿是質疑,“我是擔心井小少爺適應不了這里的生活,待一天就渾身過敏。”
井遲簡直氣結:“你都能住一個月,憑什么我不能?難道我比你還嬌貴?”
“說不定哦。”寧蘇意聳聳肩,“你別喊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