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蘇意問她:“爺爺怎么樣?”
珍姨把一杯水遞到她手里,笑說:“老爺子好著呢,晚上吃了一碗鮮肉餛飩,連湯都沒剩下。吃過飯還練了一會兒書法,不過……”
“怎么了?”
“他手抖得厲害,寫的字不如以前好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揚手摔了毛筆。”珍姨嘆了口氣,“老爺子最愛的那支狼毫,被摔得不能用了。”
寧蘇意聽得既心酸又喟然,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從前的意氣風發不再,一時難以接受也能理解。
“這會兒睡下了?”寧蘇意問。
“吃了藥就睡下了,本來吵著要吃糯米糕,那東西不好消化,沒敢給他吃。”珍姨哭笑不得地說。
“好,我知道了,辛苦珍姨。”
“說什么辛苦,都是我該做的。”
寧蘇意打了聲招呼,上樓回到臥房,洗了個熱水澡,準備吹頭發時,擱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她彎腰拿起來,是井遲發來的消息,告訴她自己到家了。
寧蘇意回復,知道了。
她放下手機,拿起吹風機吹頭發,感覺頭發長長了好多,吹起來好麻煩,下一瞬,動作倏地頓住,想到自從和井遲住到一起后,吹頭發的活兒基本被他包攬了。
寧蘇意低眉斂目,輕輕一笑,耐著性子吹干了頭發,收起吹風機,躺到床上去。
室內空調呼呼地吹著冷氣,她閉上眼,回憶晚上長輩們在席間談到的話題:婚禮可以定在明年,秋季最適宜;親戚朋友都在國內,在國內舉辦挺好的,當然,還得看他們兩個的意思;中式西式都不錯,他倆要是樂意,各辦一場都行;要是辦中式的話,老太太那里有一整套翡翠頭面,可以留給酥酥……
諸如此類,她原本覺得十分遙遠的話題,聽起來卻沒有抵觸心理,甚至她自己跟井遲講話時,也能很自然地談及結婚。
此時此刻,四周闃靜,她的情緒不受干擾,冷靜下來回想,感覺她和井遲的步調是有一點快,可接受起來也不是那么困難。
順其自然,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哪怕打破了原有的固執想法,也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
寧蘇意胡思亂想著一些事,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思緒,她連忙摸到手機,坐起來,看著屏幕上來電顯示穆景庭。
“景庭哥。”接通后,她輕輕喚了一聲。
這幾天她屬實有點忙,沒顧得上去醫院探望他,不知他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
穆景庭的聲音溫和帶笑:“在忙嗎?”
“不忙。”
“跟你說一聲,我明天就出院了,怕你不知道,來醫院撲了個空。”
“這么快就出院了?沒問題嗎?醫生怎么說的?”
她一連好幾個問題,句句含著關切,把穆景庭逗笑了,笑過之后,心頭一陣熨帖,似淌過汩汩暖流。
他緩了緩神,語調平緩地說:“我身上都是皮外傷,回家休養也一樣。忘了跟你說,我受傷的事不知被圈子里哪位長輩知曉了,告知了我爸,他倆買了今天下午的機票,明早就能到寧城。”
“那阿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