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很快送來一柄洗干凈的瓷勺,微微彎腰放在寧蘇意面前的碟子里:“有需要您再叫我。”
“謝謝。”寧蘇意禮貌說。
服務生走后,寧蘇意左手拿起瓷勺,挖了一勺青豆蝦仁,喂進嘴里,怡然自得地慢慢咀嚼,余光瞥到井遲略有些驚訝的表情,像是在說,還能這樣?
井遲認輸了,拿起筷子,自己吃自己的,順便問起方才沒得到答案的問題:“你還沒說你的手怎么受的傷。”
寧蘇意將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跟他說了上午寧宗城來公司大鬧一場的事。那場面,沒親眼見過的人都不曉得有多荒謬混亂。
井遲越聽眉頭蹙得越深,到最后眼里充滿憤怒,若不是顧忌著在公共場合,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來,簡直氣死他了。
“你堂兄呢,他也不管管,由著他父親鬧到公司里來?”井遲情緒收不住,話一出口,帶著濃烈的怒氣,音量也高了不少。
比起來,寧蘇意倒顯得心平氣和多了,吃一口菜,慢悠悠地說:“我大伯這人一貫行事無忌,爺爺在世時說的話他都聽不進去,更別說寧屹揚的話了。”
井遲眉頭深鎖,只覺心里頭壓著一塊石頭,讓他難以平靜:“他這回沒得逞,萬一再來怎么辦?”
“跟公司的保安交代過了,以后不準讓他進來。”
“我說的不僅僅是公司,你就沒想過他會在別的地方恐嚇你?倘若他在你回家的路上堵你,或者是在哪里伺機行動……”井遲不敢想,郁悶地說,“不行,想想我都不放心,以后上下班我來接送你。”
寧蘇意笑說:“徐叔要失業了。”
井遲語氣嚴肅:“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懷疑他會再做出傷害你的事。不是我有意要說你大伯壞話,事實就是他那種人橫行慣了,沒道德觀念、法律意識,為了錢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寧蘇意撫了撫他的肩膀,聲音低柔:“知道你是為我考慮,我之后找時間跟我爸商量一下,再額外給他一些補償。”
井遲嘆口氣,擔憂道:“我就怕他是個無底洞,嘗到甜頭以后,隔三差五拿這一招找你們要錢。”
寧蘇意聽他這么說,一時間也束手無策,煩得很。
“先別想了,吃飯吧,吃完飯帶你回家休息。”井遲拿一只空碗,給她盛了一碗湯,“先湊合著喝點,回家后給你燉。”
寧蘇意小聲說:“可是我下午……”
“這回真得聽我的。”井遲打斷她,嚴肅道,“我知道集團內部這幾天很亂,但你首先要顧好自己,才有精力去管理公司。你看看你的手,都成這樣了還怎么工作?文件都簽不了。”
寧蘇意抿唇想了一會兒,被他說服了:“好吧。”
話音剛落,桌面上的手機響起來。
寧蘇意放下手里的瓷勺,接起電話:“媽。”
“我聽說你大伯跑到公司去鬧事了,還害得你受了傷。發生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家里說,你現在人在哪兒啊,我過去看看你。你說你大伯也真是的,竟然對自己的親侄女動手,他還是人嗎?”
邰淑英說了一大段話,語速很快,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到她拿著手機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神色焦急的樣子。
寧蘇意愣了一下,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沉默半晌,只問了一句最無關緊要的話:“您是從哪里知道的?”
“你爸,公司里一個董事給你爸打電話了,說了這件事,讓他在家里幫著勸說你大伯,別再鬧第二回。”邰淑英說完,又忍不住低罵,“你大伯真不是個東西!家里人待他不薄,怎么就狼心狗肺成這樣?”
寧蘇意頭一回聽她罵人,沒憋住,一下笑出聲來。
電話那邊,邰淑英臉上憤怒和擔憂交織,陡然聽見電話里傳出一聲短促的笑聲,怔了一下:“你這丫頭,還能笑得出來?”
“媽,您別著急。”寧蘇意收了笑,吸口氣,定了定神,語調平和地跟她說,“我就是手背被玻璃劃了一下,已經去醫院處理過了,沒大礙。沒跟您說,是怕您為我擔心。眼下我和井遲在一起,有他照顧我,我就不回家了。”
邰淑英蹙眉:“真沒事?”